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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开口:“程颐,三年。我是不在意,但你耗得起多少个三年?” 当头棒喝,程颐咬破了嘴唇,咽下腥涩血迹,徐徐微笑: “——开玩笑而已,我们走吧。” 八 五年前。 程颐约了庄明诚看电影,普通影院,人潮涌动。天气寒冷,冻得他脸颊通红,穿着毛领大衣不住跺脚。好在衣着包裹得严密,并未被人认出。他在影院门前等庄明诚,等来时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程颐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牵他,庄明诚无奈:“手太冷了,放开。”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体贴,我马上要进组半年,你至少三个月见不到我了!”程颐一边嘟嚷一边忙忙摘了冰冷的手套,用温热掌心十指相扣。在他死缠烂打下屏退了一切随从,庄明诚有些不自然,却终究没有推开他。 程颐得意一笑,像安置小朋友一样严肃吩咐:“我去取票,然后去买爆米花,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庄明诚皱眉:“我不是路痴。” 程颐眨了眨眼:“可我是啊。” 庄明诚便没了脾气,两年来日夜相对,程颐总是这样笑得灿烂,最奇怪的是,他并未觉得厌烦。甚至不知不觉间,已退至自己底线。 庄明诚习惯性地欲点上一根烟,一抬头才看到禁烟告示,无奈地掐了丢进垃圾桶。节假日人来人往,他看着程颐毛绒绒的大衣领口一闪一闪,像在丛林里觅食的小兽。 也罢,权当是给他的奖赏。 庄明诚眼中一瞬漫过温柔,却又冻结为自持。 今日过后,是该趁着机会冷一冷他。 程颐拿到票时已出了薄汗,为防被认出他不由遮遮掩掩,甚至不敢脱下外套。旁人行色匆匆经过,饶有兴致讨论贺岁档的电影:“月光海还可以啊,歌好听!男主角叫程什么来着……长得也不错嘛。” 他哂然,一时情热,竟得意忘形。 于是放心地昂首阔步,理直气壮点了情侣套餐。可乐掺了点水,但不要紧,大份爆米花够甜。程颐折返时不见庄明诚人影,心头针芒一刺,手中食物险些落空。 “拿稳。”忽然一只手从旁替他托住,庄明诚悠然看他狼狈,程颐面色好似一瓶打翻的番茄酱:“你……” 庄明诚拿了一颗爆米花,满溢的香精味:“你多大了?” 他一直在程颐身后,但没必要同身旁宠物解释。 程颐倒不会撒娇撒痴,至多,尴尬地咳嗽一声:“比我大很多的人也有在吃。” 这反击绵软无力,庄明诚扫了一眼票根便直接走向检票口,程颐费力地抱着大份垃圾食品追随其后,视线被挡住险些绊倒。 庄明诚回身略等一等他,隔着纷纷陌路人,程颐百感交集。 这一刻,只这一刻,可算心有灵犀? 老板很快不耐烦,瞥他一眼转头就走。程颐诶了一声跟在后面,报复似地踩了他一脚:“甩手掌柜,一定讨不到老婆。” 庄明诚没有理会他若即若离的小心思,程颐这样也不错。他会喜欢可爱的宠物,聪明一点,但不过分。适时撒娇,聊以取乐。 他不会让程颐懂得他,却早已将程颐透视清晰。 入座,开幕。灯光暗下,程颐悄悄地摸索庄明诚手指,很快壮了胆子,如亲昵舔吻主人的小狗,一寸寸手掌相扣。 他轻声说:“片子可能不怎么样,轻点嘲笑我。”说着声音渐低,自己先xiele气:“至少主题曲很好听。” 的确是简单的片子,大团圆的都市爱情轻喜剧。主题曲却请了一位天后级人物深情演绎,庄明诚本以为自己会想些公务一路出神到结局,不想直到片末字幕浮现,他都看得专注。 眼神中是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动容。 程颐也以为他只是出于礼节,故此自片方LOGO出现时便插诨打科活跃气氛。小小声在他耳边念:“我们公司放第一个诶,老板你真厉害。”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恭维,庄明诚本不屑理会,却弯起了唇角。 程颐造型干净又精神,像他没见过的大学时代。庄明诚存了几分好奇,看大屏幕上熟悉又陌生脸庞一颦一笑。剧情安排了姻缘天定,他却没来由觉得程颐骑着单车,阳光下特写的笑容是对着他。 心念一动,庸俗的煽情音乐竟也令人放松,庄明诚微微用力回握了程颐早已撤回的手臂。他很奇怪这种时刻程颐怎么不再聒噪? 难道真的陶醉于自己尚显青涩的演技。 他感到好笑,偏头一看,程颐的脑袋却已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他连夜赶通告,的确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庄明诚沉吟,终究还是揽过他,任肩头落下温暖重量。 程颐散落的发丝拂过他颈侧,亲昵的微痒令他也不自觉含了一丝笑意。正演到主角向心上人求爱,玫瑰巧克力统统无用,一脸哀莫大于心死。 这时他却又几分漠然,程颐演不出,他还不懂真正的求而不得。 灯光大亮,他也认为主题曲的确不错,想必又会为自己增添不少进账。有眼尖的观众已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他倒是无所谓,但仍是用外套拥住了程颐。 程颐整张脸埋在他胸膛,睡得昏天黑地,尚乖觉地没有胆敢流下口水。因着大衣遮挡,旁人还以为他是等待睡着的女友。庄明诚气定神闲开了机,果不其然百余条讯息。 程颐在他怀里惬意地拱了一拱,忽然发现不对,茫然探出头来,脸颊睡得红扑扑:“我是不是浪费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约会机会?” 庄明诚一拍他屁股:“下次睡醒再约人。” 话一出口,便觉后悔。 程颐笑嘻嘻挽过他手,闹市停车不易,司机停在偏僻处。两人一路信步,庄明诚竟有模有样和他讨论剧情分析演技。 程颐认真听,是庄明诚教会他如何欣赏一只蛋壳型椅子(以及古怪的现代艺术),怎样分辨加贺友禅同京友禅……许许多多,品味与见地不是自学便可得来,他如饥似渴。 庄明诚说他求爱演得太嗲,小男生的泫然欲泣,只在二十余岁时管用。上了年纪,谁还买账?程颐不意他这样认真,虚心笑问:“那要怎样?‘啊,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庄明诚淡薄笑意在唇边:“等你体验过失败的告白,自然会明白。” 程颐心头一动,不及细想变故便发生。夜来小巷少人行,低头擦肩的男子忽然持一柄利刃向庄明诚扑来。程颐失声惊叫:“小心——!” 庄明诚惊诧站住,回身瞬间目露凶光的持械者便已袭来。程颐离他只有一两步距离,纵身时却只觉用力到脚腕骨折。 ——噗嗤。 原来利刃没入rou身时声音这样钝,程颐脑海一片麻木,扶着庄明诚的手缓缓地瘫坐下去。行凶者一晃神,已被回过神的庄明诚当胸踢断了肋骨。 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程颐模糊间看到庄明诚一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