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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我躲在卧室床底下,听到有人把我家的门砸开,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仿佛看见多年前的那场革命,火光烧红了首都的天空,充满了混乱和惨叫的大街上有一所血污的漂亮房子,有一个女孩惊恐地缩在角落里等待残酷命运的到来。 “然后呢?” “然后,我在人群中遇见了我的丈夫,穿着笔挺的军装,举止很文雅,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他从想趁火打劫的流民手里保护了我。” 她似乎从美梦中惊醒,拿过桌子上的玫瑰茶喝了一口。 “一个在逃政治犯的女儿,和一个共和国的军官,在那种环境下真的很难,可我们还是结婚了。” 我感慨道:“几十年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几十年?不不不,只有短短几年。我们结婚三年后他因病病逝了,很久之后我才改嫁你们的麦罗拉校长。麦罗拉也很好,我也爱他,但他们到底是不同的人。”她说。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柏兰登,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两人要在一起,遇到了很多挫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几乎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即便三年后他死了,可我觉得值得,那如梦幻般美好的三年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有时候rou眼可见的阻碍,并比不上自己给自己的禁锢。相爱的人彼此之间纵然相隔山高水长,如果不去走,必然懊悔一生,说不定连去爱的能力也要失去。你们各自如此情真意切地袒护对方,显然是相爱的,如果因为世俗分开,是多么可惜啊!” 听了她的话,我胸中宛如拨云见日,霎时开朗起来: “我会尽力的!” 麦罗拉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达到了她的目的,起身要走了。 我想到一件事,赶忙叫住了她:“夫人,奇瓦利爱尔上校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认为,等他坦诚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可能是明天,后天,下个星期,也有可能永远不会。你要放弃等待了吗?” “不。”我庄重地承诺:“我会永远等下去的。” “哪里用永远,要是等不到就自己去找。”她遍布皱纹,但仍然端庄的面孔上浮现出笑意:“不过,你还小,先等着吧。” 从最开始每天心神不宁地期盼,到后来学会遏制思念,只不过用了短短数周的时间。我的作息和学习生活恢复了正常,从外表看再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些日子,迭歌和阿梅斯又吵了几次架。迭歌一气之下搬着铺盖要来我们这边住,被阿梅斯拦住了,让迭歌留在他们寝室,自己不知道出去住哪里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阿梅斯和我和海门的交流逐渐变少了,尤其是我,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甚至有点敌意。一年级的时候,阿梅斯还是一个卷毛的、直率可爱的少年,现在隐隐有了男人的样子,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笑容也没有以前多了。青春期的成长是很普通的,我也没做多想,反而觉得这是好事。恋人之间,能力、水准相差太多不利于长久。迭歌在我们这个年级是数一数二的聪慧灵敏,阿梅斯为自己糟糕的成绩感到羞愧,想要上进,这是理所应当的。其实后来想想,我这样的看法有点以己度人,因为世界上的感情千千万万,未必就得是两个强大的人。相不相配是别人眼里的,在恋人眼中对方自然有无与伦比的光彩。 也就在这段时间,好运降临到了我的挚友海门的身上。海门的勤勉、缜密终于让他得到了我们的副校长默克将军的青眼,成为他在二年级的六个预备助理之一。三年级时他也许会成为默克将军在学校的助理,四年级实习期间,他极有可能会跟在默克将军身边或者去默克将军推荐的职位做事,毕业后有可能成为副官人选。虽然默克将军的助理人数众多,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的精力比较少,但是对和我一样出身资本家家庭,没有深厚背景关系的海门来说,光是这份履历就很重要了。值得一提的是,我发现海门的未来“同事”中竟然有一个熟人—在一年级期末考试时和我并肩战斗的机灵小子杰米·莫勒。我想,也许杰米就是在那时吸引了默克将军的注意吧,如果我没有跟着奇瓦利爱尔上校,说不定现在也是助理团中的一员。 我终于在二年级的尾声学会了这学期的任务:吹长笛,顺利修完了文艺课学分。麦罗拉夫人评价我说,我吹的曲子虽然技巧还是稀烂,但内容终于融入了一点灵性,不再是应付作业了。我我从前一直为不能及格困扰,如今反倒有点怀念了。当然,我并没有什么时间感伤,因为通识必修课的考试结束后,马上又是学年考试了。我必须努力,才能未来在权力圈子里占有一席位置—没有权力和地位,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筹码,只能交给无常的命运洪流。我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我喜欢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我不信任命运的时候,命运却偏来讨好我。 二年级的野外实践考试,由六位军官各带领一队学生模拟作战,学生分数由每队的指挥官打分,总体成绩由默克将军审核。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杀死”敌方长官,或者敌方长官以外的人全数“死亡”。第一、二个失败的组,全组最高分不超过“良”,第三、四组的学生最高可以得到“良 ”的成绩,次优秀的组可以有“优”,“优 ”只在胜利的那组中出现。同时,不论哪一组的学生都有可能不及格。这不仅仅是学生之间的事关升学与否的大事,也是长官之间的竞争。这和第一学年的考试相比已经上了一个难度台阶,也更有意思了,听说三年级的考试还要更有趣。 这次,海门和他的几个小同事理所应当地分在默克将军的亲信下属波奈上校那组,迭歌分在一个姓巴斯德的中校组里,我则和包括阿梅斯在内的二十几个学生拿着漆弹枪、万用军刀、少量伤药和水壶、两斤半重的干粮袋一起站在已空无一人的野地里,等着我们的指挥官到来。战斗要一个小时以后才开始,因此指挥官们早早带着队伍各自寻找驻地去了。 我们下车之后没有看见一个人,但依旧保持着整齐的列队和良好的风范。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是逢事就躁动的初学者,而是初有高级军官风范的军人了。 等了恰好五分钟时,一个高挑、飒爽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来。所有在场学生都是一惊:他们惊的是那人做的掩体伪装性如此之高,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都没有人发觉那片稀拉拉的小树林里有人;而我惊讶的是,那便是我日日思念的男人。 压抑的情绪在胸膛中沸腾、冲撞,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情感,眼珠紧紧跟着他的行动。 他清澈的眼瞳扫到我这里的时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