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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夕笑了,“那我挺庆幸出生在西区的,那里虽然没有很多商店,也没有最新的科学技术,但是景色很美,人都很好。” “对啊。”张春明感慨,“那样的城市才是适宜人类生存的,那样的环境才能够帮助人们与自我相处。” “汪汪!汪汪汪!” 何夕从密集的雨声中辨识出了微弱的狗叫,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站起来走到门口,贴着门听。 “汪汪汪!” 外面的确有一只狗在叫。 何夕把门打开,一只到他膝盖那么高的牧羊犬驮着一身湿漉漉的毛发仰着头看他。 “汪!”那只狗看到门开了也不往里进,叫一声之后乖乖蹲坐在门外,忽扇两下耳朵。 何夕说:“你等一下。”然后转身跑到浴室里拿条浴巾出来,蹲下来给它擦水,笑着说:“你怎么这么乖啊。”他站起来,朝屋内指了指,“进去吧。” 牧羊犬甩一甩身上的水,溜达进屋,到沙发边停下,然后安静地趴在那里,冲着何夕摇尾巴。 何夕关上门走进来,在它面前蹲下来,牧羊犬赶紧支起前肢坐好,像是一个忠心耿耿、随时等待召唤的士兵。 何夕笑着揉揉它的脑袋,说:“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牧羊犬“哈哧哈哧”喘着气,伸出舌头去舔何夕的手。 张春明说:“这狗看起来很老了,可能是之前的牧场主养的狗。” 何夕任由牧羊犬把他的掌心舔得湿漉漉一片,有些忧伤地问:“你的主人也去QUIET里面生活了吗?你一定很想他,是不是。” 牧羊犬不知是听懂了何夕的话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低落的情绪,喉咙里呜咽着伸长脖子往何夕怀里钻,并且把前肢搭在他腿上。 何夕抱住它的脑袋,从它的颈部顺着脊背往下一遍一遍缓缓地抚摸,眼神中充满怀恋,“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狗,不过它跟你不一样,它是一只机器狗,所以它来的时候到我腰那么高,等我长大了,个头蹿上去了,它就只到我小腿那么高了。我爸爸从商店里把它买回来给我当宠物保姆,给它取名叫哈维。 哈维看起来像是一只金毛犬,它的毛又厚又密,肚子很软,我小时候经常躺在它肚子上看书,它虽然没有体温,但我感觉那是我呆过最温暖的地方。它的耳朵很大,不像别的狗可以立起来,而是常年耷在脑袋两边,我总是喜欢掀开它地耳朵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传话的小精灵,否则它怎么能够轻易听懂我在说什么。它的眼睛又黑又亮,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它都会用那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和爱意地看着你,好像你就是它生命的全部。 哈维不仅漂亮,而且特别聪明。别人家狗会的东西它都会,别人家狗不会的东西它也会。我mama告诉我,我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哈维就守在我摇篮旁边拿前肢推摇篮哄我睡觉了。在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它会一直围绕在我身边,当我快要碰到桌角的时候就挪到我面前替我挡住。晚上我们一起睡觉,如果我失眠,它就会为我叼来各种玩具陪我玩个够,然后在半夜为我拉上被子。后来我长大了,它会每天守在路口等我放学,在回家的路上我滑滑板,它就跟在后面跑。有一次我玩滑板摔断了腿,它急得汪汪乱叫,努力用脑袋拱我想让我起来,但是我真的起不来,于是它就趴在马路中间当路障,以防过往的车子撞到我。 后来啊,我遇上个人叫徐磊,我们俩总是偷偷溜到一些管理区外的野地里玩儿,有时候是在藏着各种野生动物的森林,有时候是在映着波光的小河,还有的时候是在别人家荒废了很久的后院。可惜的是,我们不能带上哈维,否则爸妈就会知道我们的行踪。我很后悔,那时候我应该带上它的,我骗它说我们出去补习,它就跟往常一样摇着尾巴在家门口等我回来,而它自己等待的时候应该很孤独很无奈吧。 再后来,徐磊走了,他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有时候就算是回来也见不到面。我很想他,非常非常想他……”何夕说到这里,轻轻把下巴放在牧羊犬头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牧羊犬微微挣动一下,又默默趴好,在何夕怀里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第7章 何夕用力控制住情绪,只留了一滴泪就停下了。他抱着狗,声音沙哑,“那时候我好像能体会哈维等我的心情——翘首盼望着一个人的归来。他重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可以激发我全身的活力,纵使他回家时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也能够让我的生活焕发光彩。我第一次尝到离别,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爱——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爱。” “我爱徐磊,从14岁分别的时候开始。虽然我很晚才明白。”何夕把抚摸牧羊犬的手收回来,转而放在它的耳朵上,像是要捂住它的耳朵不让它偷听似的,然后看着食指上的银环,小声说:“徐磊,我爱你啊。” 屋外的雨声很大,却无法将这一句轻声的告白掩盖,它跟壁橱里的火焰映在何夕眼底的光一样,不仅温暖而且充满力量。 大雨自顾自地下着,何夕好一会儿没说话,可能是在听雨,也可能是在用狗取暖。 过了半晌,张春明却出声了,他说:“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当面跟他讲这句话。” 何夕却摇摇头,说:“我只希望他能听到这一次。” 张春明不再说话,二人一同享受着在木屋庇护下这一宁静的时刻。 牧羊犬趴的时间长了,想要动一动,于是拿前爪抵着何夕的腿往后缩。 何夕松开手,看它挪到壁炉旁边重新卧好,两条前腿舒展着,脑袋放在地毯上,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 何夕回到沙发上,看着牧羊犬问:“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张春明不置可否,只是轻声说:“等到十五天后,人们苏醒,它的主人可能会回来找它。” “那如果任务失败了呢?”何夕问。 戒指里只传来张春明轻微的呼吸声,很细微却短促,听起来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何夕虽心下不忍,但还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任务失败了,那么它只能独自、在这里、怀着期盼的心情、等一辈子。” 随着他的话,戒指里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听得何夕的心揪成一团。 但最后,张春明还是控制自己恢复平静,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们——这次任务的所有参与者,都希望这次行动可以成功。但是就像人们一直在验证着的一样,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换来成功。”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十分艰难地在陈述这个事实,“如果失败了,那我们也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张春明说到最后,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