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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一等一的权贵了,她觉得母亲有些胆小怕事,换成父亲未必真的就怕那成国公。 到底韩仪琲没能劝说了小田氏,哭着去找了祖母,谁知道她母亲和祖母耳语一番又带着她来了韩仪清的别庄。 今日寿宴上小田氏才意识到一件事,韩仪清的身体是真的大好了,虽然这些年她们之间多有嫌隙,但好歹是一家人,如果韩仪清真的嫁给了沈大人,那她们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她不似宁泽所想是来兴师问罪,反而是来讨好的,宁泽一进正堂,她就亲切的抓住宁泽,笑道:“中秋那日见你就觉得你身体好了许多,今日再见果然光彩照人了。” 宁泽被她这种突然的亲切弄得一个激灵,像是小孩子要捉弄谁,先故意讨好一番,之后再狠狠抛弃,旁边的菱花似乎也被小田氏这种笑盈盈的样子吓到了,木愣愣的给她行礼,疑惑的叫了句:“二夫人?” 如此临时抱佛脚来讨好她?是觉得她是傻瓜,还是此前韩仪清表现的太良善?宁泽苦笑,觉得好多事情不能按照常理推论。 小田氏坚持拉着宁泽,又闲拉扯了一堆,宁泽才有些明白这位二夫人的来意。 小田氏道:“我听大夫说这天生体弱从小吃药的人于子嗣上都有些艰难,我们都知道魏国公府是本朝第一的权贵,沈大人又身居高位自然不能无嗣。” “所以呢?”宁泽看都没看她,回的有些冷淡。 小田氏觉得这个侄女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只是这些年来觉得她活不长久便未曾关注过她,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哪里不一样,又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总要安排一两个随嫁的,你看你堂妹仪琲模样也出挑,从小身体便好,我想着不如便让她委屈一下做你的随嫁?” 宁泽气的发抖,算是开了眼界,这位二夫人真是有够开门见山,她不知这世间上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在这样的人家长大的韩仪清身体能好才怪,不等宁泽说什么,韩仪琲已经霍的站起来,急道:“母亲,您在说什么!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宁泽端茶的手一直在颤抖,索性摔了茶杯,一地碎瓷躺在茶水中间,小田氏不知道她还是个烈性子,半天道:“仪清,这事我已经和你祖母商量过了,她也是同意的,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我们系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为人妇不知道其中艰辛,我们两房之前虽有不快,却都脱不开弓高侯府这个壳子,你早晚是要答应的。” 同株分枝,花开各边,此话果然不假,宁泽实在忍不得,高呼道:“把这个恶妇打出去!” 有人应声而来,却哪敢真打,还是老老实实将这些人请了出去,小田氏被叫了恶妇也不怎么生气,似乎成算在心。 第28章 清欢 “表姐一生良善, 纵然被别人赤口毒舌的辱骂, 恐怕都不会说出恶妇这种话。”宁泽说道。 采苹点点头, 他们家小姐温润谦厚,这些年来这种情况何止一次,小姐都不曾动怒过, 有时候她忍不得还都被小姐强压下了。 采苹道:“表小姐骂二夫人, 奴婢虽然觉得痛快, 却也觉得表小姐太……” 后面的话采苹没说,宁泽也知道她是在指责她不知分寸, 她掐了掐手心, 道:“我答应代替表姐却不是要来受欺侮的,人俯仰一生有可忍有不可忍,小田氏这种人我却忍不得。” 宁泽想若非自己多活了一遭,也不至于暴跳如雷,正因为知道世事艰辛, 知道韩仪清命不久矣, 才更觉这两人可恶,她骂人采苹觉得不妥,然而这对母女对她的“反常”却一无所觉,此时她才明白韩仪清说的那句“别人何曾知道我是什么样”是多么心酸。 此时时间已不早, 日光已偏斜,照在九曲回廊上一段明一段暗。那对母女一前一后走在上面,华服锦裳,款步挪移, 竟然也能摇曳生姿! 采苹不太理解宁泽这些心思,只是这位表小姐的行事让她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就会跌落到悬崖下,她转过头看菱花还是笑嘻嘻的,笑意中带了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菱花朝她做了个鬼脸,若是采苹知道了在瀑泉亭的那一幕不知道作何感想,她和采苹不同,心大又爱玩闹,她心里其实十分喜欢这个表小姐。 出了正厅转过几道洞门,到了远香楼前宁泽突然有些胆怯了,因为她的重归不该死的人死了,她怕韩仪清也因为她减了寿命。 三楼的支摘窗被支起,魏萱的声音传出来,声音已经镇定了许多。没有哭音,也没有互相安慰,语音淡淡,在说:“时棱又长高了,长得又机灵又可爱,就是还老缠着那位伶人,你舅母也是心宽,都不圈住她。” “时棱小丫头主意大,倒和泽表妹小时候有些像,一旦定了主意别人再哄再骗都是无用的。” 声音轻弱,尾音缠绵,是韩仪清的声音,宁泽提着的肩膀一松,这才松口气,如今是正德九年秋,距离正德十年春还有半年,她想着韩仪清不会有事,却又怕因她之故有了变化,此时听见韩仪清醒过来了,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宁泽进楼嗅到一股药味,似乎是在厢房中熏了艾草,她走到西厢门前,又听到魏萱说:“这可不像,泽儿小时候傻傻的,可没有时棱这般机灵。” “姨母偏心了,同是你的外甥女,你怎么能褒一个贬一个。”宁泽笑着迈进来,面上也作出一副不曾担忧的模样。 魏萱看到她,从绣敦上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有些气恼的说:“我原说错了,还是你表姐说的对,是像,鬼主意都大,那魏国公府也是你可以乱闯的,你到底偷偷跑哪儿去了?” 宁泽却不能告诉她,笑嘻嘻含糊着不作答,等到魏萱走了,她才神神秘秘的将纸笺掏出来递给韩仪清,韩仪清给沈霑那封信不过是为了纾解自己的一腔情思,她并没有想过能得到回信,现在有了回信也不觉得欣喜,有些儿郎志在四方,岂会因为一个闺阁女儿生出缠绵的心思。 宁泽见她低头看信,脸上却无喜悦,问道:“这回信表姐可觉得满意?” 韩仪清笑笑说:“字写的真好。” 对于信中内容却一字未提,她不知道宁泽是如何得到这封回信的,却也不想问。若她只是普通的病弱,若是她能嫁给沈霑,她想她必然能与他举案齐眉,到最后她应该真能得到信里的这种回应。 虽然并无欣喜,她还是唤了采苹拿了方檀木匣,珍而重之的将信放了进去。 晚上入睡前宁泽才发现迎春花的手帕不见了,她翻找了一阵,还是没找到,心知手帕估计遗漏在了魏国公府,幸而这个手帕除了李暄和他的护卫别人不曾见过,她想到这里才略略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