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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落栓一刻,踟蹰入城。 韩唐十足闲人一个,侍郎尚书院士阁领,统统不做。可毕竟皇室宗亲,有些事,还是免不了。 近几日,邻邦车池国遣使臣来朝面圣。 车池国片瓦之地,比起野心勃勃的燕氏大不了多少。 好只好在无甚野心,两国一直相安无事。 之所以遣使进京,是因为燕氏的爪牙祸至车池,抢民抢粮抢金银,用以充实己方军库。 此等丧尽天良祸害百姓之事,车池当然不能忍。又因国小民弱,如何是好,只得与定康结盟,有必要的话,车池亦不惜举国之兵。 这事韩寂早早交代给韩唐全权处理,只在使臣回国前一日见第二面也是最后一面。 送走使臣,韩唐进宫回禀。 “此事辛苦你周旋,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韩寂照旧,一心二用,龙案上堆满批不完的奏折。 “臣弟为君分忧,理应如此,要什么赏赐,皇兄硬要臣弟开口,臣弟一时也难想到。不如,先欠着?”韩唐站一旁,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行,欠着吧,不过,”韩寂停了下笔,瞅他一眼,“你是不是该看好你家的人?” 韩唐立马摆正了手脚,谨慎问道,“张知晓怎么了?” “最好别让他两见面。”韩寂淡淡言语。 韩唐想了想,应是前日长街巧遇一事,遂道,“张知晓对他清清白白早断了那心思,上一回见,纯属意外。” 此言一出,戳中韩寂的恼意,眉毛拧成绳,干吞吐几口气,却无话出口。 韩唐试探说道,“皇兄把他晾一边,不大好吧?” 韩寂冷道,“见了生气,还比不上这一堆奏折。” 韩唐识趣地退开,正想告退, 那厢韩寂说道,“车池欲嫁公主,与我朝联姻,我答应了。” “皇兄尚未立后,娶一个小国公主为妻,想必满朝文武又将上表不满。” 国疆大小是其次,皇室血脉必得纯正,外戚之忧不可不防。 韩寂放下朱批,定睛看着他,目光昭然。 韩唐恍神,“皇兄不会是要……” 韩寂没接话,拿起笔继续书写。 “呵,臣弟明白……”韩唐浅作揖,黯然消声, 正因他心有七窍,韩寂甚至不用明说。 “你真动了情?”身后韩寂淡淡相问。 韩唐望着清政殿外,四方围墙筑起的四方天地,琉璃屋檐熠熠生辉,灿亮得刺目, 好一会儿,他才回话, “国家面前无私利,皇兄只会比我更难,臣弟又岂可因一己之私,任性妄为。” 第18章 第 18 章 十八 云阶呆在凌府终日无所事事,孤寂不可怕,军营沙场地要比这更冷清,他已习以为常。 可耐不住的是那厢韩寂,似乎忘了他这个人,要打要杀他都甘愿领受,偏就这么被丢一旁,没个干脆话。 他急需一个果决了断。 与府中侍从提起多次,对方好生应他,却迟迟不见人来传唤。 他终于等不住,独自去到皇城门前。 侍卫防范甚严,全然不信他就是金榜有名的凌将军。 无奈之下只得折返。 途中有人尾随。 直到府门口,他才回头,欲揭穿,拿了人逼韩寂露面。 却发现跟着他的人竟是张知晓。 张知晓神情呆滞失魂落魄,许是自己也不知何时跟的他。 云阶迎上,边道,“知晓??” 近看张知晓的脸色白惨惨得瘆人,闻听云阶的声音,他双目终于聚光,那眼底通红如染血,语声无限悲怆,“云阶……” 云阶见他一副随时崩溃模样,忙把人先引入府中,“进去再说。” 方一落座,张知晓便止不住开始掉泪,又倔强忍耐,以致上气不接下气得猛喘息。 此刻情状即是问了张知晓不定话能成句,云阶默声,耐心等他情绪稳定。 张知晓无声啜泣着,双眼逐渐肿胀如核,足一刻钟总算平息。 “好些了吗?”云阶侧目注视,不明白怎样的悲痛令他这般难以自抑,“先喝口水。” 茶凉七分,正适合哭得冒热气的张知晓,“嗯…” 张知晓一口饮下凉茶,开口成句鼻音浓烈,“抱歉,见笑了。” “若是方便,尽可说与我听。”云阶欠身,替他斟满茶杯。 总不会傻愣愣跟着他回府只为哭一场。 张知晓苦笑,“我方才从他那出来,他说他要成亲,我一时……转缓不过…正好看见你…不知怎的就跟来了……” “娶妻生子总是正道,更何况他是王爷……” 话未完张知晓急着就打断,“是王爷如何,他与我好的时候,早已立下誓言,莫管他人嚼舌,绝不婚娶!他怎么可以……背信弃义……”尾音哽塞已是泪满盈眶。 云阶哭笑不得,只好顺势说道,“没错,是他不该,或者他也有难处。” 张知晓狠狠搓眼角,“他说是君上赐婚,君命难违,这桩姻缘事关两国利益。” “这也无可厚非……”于公而言合情合理。 “可……可君上为何不娶,从未闻君上纳妃,中宫至今空缺,民间早有议论。” 云阶彻底沉默,思前想后不知言何, 这厢张知晓意识到云阶竟也赞同韩唐结亲,悲从中来,再无二话,趴在桌上嘤嘤抽泣。 许久之后,云阶见他身子不再轻微发抖,轻唤两声,不闻回声,近前一探,人已酣然入睡。 正犹豫如何处置,外头侍女传话,秦王请见。 韩唐风风火火直奔正堂,神色焦急,见张知晓安然无恙,他长舒一口气,对云阶道了声谢。 却似乎不着急将人带走,端起张知晓用过的杯子,同饮一杯茶水。 饮罢,他瞟了一眼一旁的云阶,“知晓与你说了?” “是。”云阶答道。 “凌将军苟利国家,想必能理解。” “在下理解,”云阶迟疑了下,“不过两国结盟,君上与其联姻不是更显诚意?” 韩唐自顾一笑,“可不都因为你。” 云阶瞬间面色凝结,稍会儿才道,“王爷与知晓许下承诺,他现下悲痛万分王爷亦可见。” “诺当守,是这意思吗?可我不娶,皇兄就得娶,你不伤心?”韩唐恍悟,“对了,凌将军说理解,便是不会伤心。” 云阶不作声, 似惹恼了韩唐,话中带气三分,“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皇兄对你有意,你当真不知情?” 云阶兀立一旁,盯看地板,周身皆是防备。 韩唐上下六路打量着,此人让他难以琢磨,“我很好奇,你何苦把自己置于这般境地,示个弱,撒个娇,王侯将相功名利禄,要多少便多少,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