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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锣鼓,甚至有人抽出武器用剑身敲打着剑鞘,对着天空大吼大叫,姚霁并没有觉得可笑。 她感同身受地,对于这种特殊的天象,产生了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恐惧之心。 因为她知道,在代昭帝年间,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记载过日全食的事情。如果有这样的天象,哪怕是为了增加“游览效果”,她也一定会记住这个日子,好带游客们来看的。 推演中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偏离历史轨迹。 一旦偏离,之前的辛苦等于白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姚霁捂住脸,想起了自己自杀的父亲,心中的悲怆难以言喻。 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奔走呼号的人们在她的身上穿来穿去,敲打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企图吓跑天上的天狗,殿中的官员们大声喊着“护驾”、“陛下切莫乱动”之类的话。 因为是白天,谁也没有点起灯盏,宣政殿里如今一片漆黑,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行刺,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然而对于刘凌来说,他思考的问题并不是这时候会不会有人行刺,在那一瞬间,他担心的事情比其他人更多。 对于至今还在造反上蹦下跳的几家来说,日全食简直就是他们“替天行道”的最好证明,百姓是容易被煽动的,几家之言就能引起大乱,更别说现在已经很乱,日全食之后,叛军们恐怕要发起疯狂的反扑。 而日全食之后,对于代国上下军心、民心也是很大的打击,不宜再用兵,可如今收复失土的军队节节胜利,在这个节骨眼上休战,实在是让人懊恼。 别的不说,明明可以短期内结束的仗拖的一长,不但要生出无数变数,粮草补给也会成为极大的负担。 在这种又惊又恼的情况下,代国的肱股之臣、这些位高权重的文武百官们,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胡言乱语,怎么能不让刘凌气急? 黑暗中,他起身踢倒了一处铜香炉,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在惊得大臣们齐齐向发声之处看去的时候,刘凌急吼道:“点灯!诸位爱卿先冷静下来!” 被皇帝这么一吼,有些大臣不由得羞愧地躬身不语,宫人们有了主心骨总算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第一盏灯点起时,已经平复了不少人的恐惧,没有一会儿,宣政殿里的灯火一盏盏点了起来,映照出众人惊恐交加的面容。 这其中,忧色最重的不是别人,而是门下侍郎庄骏和刚刚走马上任没多久的中书侍郎戴勇。 一旦天狗食日,就是老天提出的警示,刘凌刚刚登基没多久,肯定是不能承认自己施政有错误,这两位宰相就必须承担起责任,自请下野,替皇帝承担这一罪责。 虽然过去像这样完全天狗食日的情况没有几次,但仅有的几次,哪怕不是日全食只是日偏食而已,都是宰相一肩扛了,乖乖辞官归故里。 庄骏和戴勇自认自己在德行上并无亏欠,也没有做过多少阴私之事,即使在政治上有做的过的地方,也是为了朝堂平衡考量,并非出于私心,所以日全食的时候,他们心中生出不甘之情,也是自然。 随着灯火一点点亮起,刘凌铁青的脸色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惊得大臣们更加不敢吱声。 刘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再多做动作,只有宫外不停响起震耳的敲击声,说明这有人在锲而不舍的试图赶跑“天狗”。 直到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外面有宫人惊喜地大喊:“天狗把太阳吐出来了!天亮了,亮了!”,刘凌的脸上才重新又出现了一丝变化。 大臣们纷纷喜极而泣,对着殿外东边的方向叩谢不止,感谢上苍的庇佑将太阳还了回来,也有人依然忧心忡忡,为日食之后更多的麻烦事情。 刘凌看着大臣们悲极而喜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惊慌失措的大臣们,他朗声开口,声音响彻金殿。 “日变修德,月变省刑。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日有食之,谪见于天,灾孰大焉!” 听到刘凌说什么,大臣们齐齐吃惊,甚至有几位大臣当即失声喊道:“陛下不可!不可啊!” 大臣们担心刘凌,不愿让刘凌在史书上背上这一个污点,刘凌却知道在这时候,朝廷不能再有一点动荡了。 外面在打仗,两位宰相还要处理繁杂的公务,这时候无论是休兵还是大规模辞退官员所带来的后果,都比日食更甚。 所以即使大臣们痛哭流涕,甚至有人愿意辞官以免天罚,刘凌还是态度坚决地站在那里,准备继续开口。 “陛下,您即位以来,勤勉于政,宽宥有加,怎可认为是自己引起的灾祸啊!” “陛下,陛下!错的是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北方有日食,正是因为北方出现了人吃人的罪过,所以老天警示,和陛下无关呐陛下!” “朕的治下有如此倒行逆施之事,即便并非出自朕的意思,但朕治理不周,征战不力,指使百姓受此劫难,正是朕的罪过。” 说着说着,刘凌甚至也有些相信是自己动作太慢、能力太差,没有尽快平定北方的战乱,才引起天地间的异变。 在这样的心理下,刘凌半是自责,半是为了大局,壮士断腕般继续说道:“肤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 “朕,欲下罪己诏。” “陛下!不可啊陛下!” “怎能让陛下罪己?臣等无能,愿意为陛下承担!” 两位宰相心中一惊,膝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世上只有臣子替皇帝承担罪责的,哪里有皇帝替社稷背负天罚的道理? “朕将素服斋戒、拜祭天地,避居减膳。诏令中书、门下彻查冤狱,赈济贫弱,以平天怒。” 刘凌想起那一大盆羊腰粥,突然觉得避居减膳也没有什么,心情居然莫名好了一点。 “宣泰山天师道太玄真人入京,主持祭祀。” 刘凌发表欲向天下人下达“罪己诏”的感言时,姚霁并不在宣政殿中。 那时她正迈着步子,拼命地向祭天坛的方向狂奔。 这一套系统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在运作,远不是她一介历史学者能够明白的,但她知道每次都将领在代国的祭天坛上是有原因的。 这是一个“翘曲点”,也是最容易接收到信号的地方,换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