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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果然治住了顾理初,他乖乖的抱起小狗,跟着他出了门。 陆新民一路飞车到了集中营,这回对门口卫兵说明了自己身份,得以长驱直入。然而接待他的却是个姓林的秘书,也没请他下车进楼坐坐,站在车外便满脸倒霉相的告诉他:“沈主任进医院了!” 陆新民听后很镇定:“哪家医院?我把狗送去医院好了。” 林秘书不知道这里和狗有什么关系,然而也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在同济医院。哦对了,听说令尊陆总长今天也要去呢。” 陆新民听说自己的爹也要去,不禁挠头:“啊……这样啊?” 前些日子他和自家弟弟打仗,陆选仁虽然出奇的偏疼他,然而事后也忍不住很轻微的规劝了他两句,听得他心乱如麻,短时间内都不愿再见父亲。 于是他从身边顾理初的怀里揪住那小狗的后颈,拎起来从车窗递出去:“这是沈静的狗,你先替他养着吧。”说完摇上车窗便发动了车子,顾理初侧身向外望着,见那林秘书生的獐头鼠目的,就很不放心,然而又不敢多说,只好一直望着那狗,车子开远了,他还回头望着。 陆选仁来到同济医院时,沈静刚好是清醒着的。 他是折了一根肋骨,断骨刺伤了肺,所以才吐了血。经过治疗,倒也没有性命之虞,然而几个月之内是无所作为,只能养伤了。见了陆选仁,他眼圈一红,奄奄一息的招呼道:“陆先生,您来了。” 陆选仁面色铁青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向他做了个禁言的手势:“你身上有伤,不要说话。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你尽管养伤,我派兵在这里守着,看谁再敢动你一个指头!医生说你受的这是内伤,需要好好将息才能痊愈。你也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当年你替我陆某人挡了一颗子弹,我自然心里有计较,绝不会眼看你让秋城寺健太郎打死!”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床头,将那夹在床脚栏杆上的病历本子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夹回去接着说道:“阿静,我知道你这回受了大委屈。你先前同我讲秋城寺的事,我还没有很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倒是我大意疏忽了。” 沈静这回忍不住又气若游丝的挤出几个字来:“他疯了!” 陆选仁没再说话,只是双手握着床栏杆,若有所思的扭头望向窗外。望了有半刻钟的时候,才又开口道:“现在太平洋的局势……其实……”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仿佛是有些奇怪似的,放轻脚步走到门口,猛的一把拉开房门:“你是谁?” 原来那门口悄悄的立着几个西装男子,因同是政府内的官员,所以门口的军警也不曾阻拦干涉。只见为首那青年摘下帽子微一躬身,斯斯文文的道:“陆总长您好。我们是集团生活所的工作人员,听说沈主任忽然进医院了,心里担心的很,便一齐邀着想来探望他。” 陆选仁向这青年上下打量一番,把表情调整成一贯的正经样子:“我倒仿佛见过你似的,你先前是哪个部分的?” “哦,我刚回国时,曾给森田将军做过一阵临时翻译。那时倒是见过几次陆总长您的。” 陆选仁想了想:“你是曾锡言吧?” 曾锡言笑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陆选仁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静,二人目光相对,却不露情绪。他随即转过头来道:“你们既来了,就快进去吧。我正好也就要走了。” 曾锡言一行人赶忙给他让了路。待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这些人才走进病房。沈静如今半死不活的,哪有精力待客,只能向他们微微的点了下头:“来了?” 这回房里没了外人,就轮不到曾锡言说话了。林秘书一个箭步窜到床前,哭丧着脸痛心疾首道:“沈主任,怎么一时不见,您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沈静哪能说自己这是在秋城寺那里挨了窝心脚的缘故,又没有精神去编造个故事来敷衍,便叹息一声闭了眼睛。然而林秘书除了忠心耿耿外加善于炒rou之外,再无一点眼色——当然也或许是真心的为沈静气愤了,竟又追问道:“可是有谁暗里对您下了手不成?您说出来,我带人去给您报仇出气!” 沈静当场开始装死。还是曾锡言看出了门道,委婉劝道:“老林,看来沈主任虽然是受了伤,然而性命还是安全的,大家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等沈主任身体养好些再说也不迟,何必急在一时。咱们才来时,医生便嘱咐过不要让病人多说话的,你这样强问,倒于病人身体无益了。我看不如咱们还是先回营里,以后每日轮流来探望。正好沈主任是孤身在上海的,我们每天来几个人,还能帮上点忙。”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林秘书听的心悦诚服,也表示赞同。余下众人便将礼物放到屋角的桌上,然后凑到床前,瞻仰遗容似的向沈静告别,沈静眼看这帮苍蝇似的人物终于要走了,也就又起死回生,恹恹的答应了两句。 不想林秘书随着众人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又独自折回床前道:“主任,我刚想起来,今早儿上——挺早挺早的时候,陆家的大少爷来了,给您送了一只狗。我给拴到办公楼门口的树下了。” 沈静哼了一声,蚊子叫似的问道:“他一个人来的?” 林秘书听不清他的声音,便俯下身子:“啊?” 沈静慢慢的喘了口气,重问了一遍。这回林秘书才听明白了:“哦,不是的,还有那个……就是和您在一起的那个挺好看的青年人。” 沈静重新闭上眼睛,瘦削苍白的脸陷入蓬松柔软的羽绒枕头里:“知道了,去吧。” 医生和看护妇们不时的进出,显然,他们对床上这人有着足够的重视,并且毫不犹豫的调来各种稀缺药品使用——若是平时,这本是医院的本分,不值一提的;然而现在上海与外界交通断绝,各种物资储备有限,都是用一点少一点,尤其是药品,简直珍贵之极。前些日子玛丽安医院内被人偷去一小箱盘尼西林,都成了了不得的大案子,传说还牵扯到了军统的特务。 沈静躺在病床上,虽然受着种种已经越级的优待,然而也只是精神上获得了些许的安慰,身体上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瘦成了一把骨头。医生不得不每天给他注射营养剂补充体力,直把他扎的千疮百孔。 其实这些苦难,虽然难熬,但对于沈静来讲,还是满可以忍耐的。而且回想伤势,也觉得后怕,心想自己好容易积下了那许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