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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开眼,转了转冰冷的眼珠,声色喑哑:“呵……如果折磨我让你愉快,那你自便吧。” 他缓了很久,吐字艰难,却有种异常的坚定,同时还镌带着刻骨的嘲讽。 “你这种失败者,也只有在折磨中寻找快感了。” 男人冷笑一声:“你还嘴硬。都说了你这副嘴脸是你浑身上下最令人恶心的地方,你明明双手染血,无辜的人惨死于你手里,你还在假装清高,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你狗屁不如。” “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清高。” 黑色枪支抵在他的拇指,男人提高了嗓音宣告他龌龊罪恶的思想:“顾远伐,等我把你这每一根手指都打穿了孔,用线穿起来在舞台上表演傀儡戏,你再好好和我磨嘴皮子吧。” 陆续予瞪大了眼睛。 “砰!” “砰,砰!” 枪声孤独,撕裂血夜,冰冷而空洞,一点点,霜结她的眼泪、思想、血液,和灵魂。 太安静了—— 只有枪声在响呵。 —— “……” 枪声骤然停止。 陆续予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枪支被顾远伐反手握住,粘稠、暗红的血液顺着枪支向下流落,机械男愣了愣,眼神随即阴狠。 “怎么,是受不了这点小挫折了,想反抗也要想想你的那个宝贝女人啊。” 他躺在地上,发丝掩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神情,阴霾下,他却缓缓地在唇角提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这是一个沾满了血污的弧度,染满鲜血,浸满罪恶。 “时间到了。” 男人怔住,摸不透顾远伐的套路。 “你是才被我折磨多久就疯了?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哑哑的笑了起来,想从顾远伐手里把枪□□:“什么时间不时间……” “你的时间。” 顾远伐用右手臂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抬起身子,风吹开他额前黑色的软发,那枚深蓝色的尖角,和他仿佛灼烧着蓝色磷火的眼睛,都好像带着尖锐无比的讽刺在嘲笑他。 “你身上,之前在和我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被我埋了个炸弹。” 话音未落,趁着男人没来得及回神,他就被顾远伐掐住脖子狠狠的甩了出去,接着,顾远伐以最快的速度冲跳到陆续予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并迅速撤离到几米开外,时间飞逝,爆炸倒计时,他用身子护住她,俯趴在地。 “砰!” “嘣!——啪!” 炸弹爆开的声音震耳欲聋,金橘色的烟雾在空中炸裂,伴随着滚滚浓烟,火焰落在砖瓦之上,燃烧之后,又逐渐熄灭。 再接着,万赖俱寂。 世界都好像在逐渐离她远去。 陆续予眯缝着眼睛,本想睁开它好好看看,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为她受了重伤的男人,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感觉都在慢慢消失,就连疼痛都麻木了。 此时此刻,她只能感受到顾远伐的呼吸,还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很特别的味道,蓝色火焰的味道。 好像听到他在叫她?可是他的脸那么模糊,他的声音,也随着这个世界,渐渐地,缓缓地,消退了,如同潮水一般,丢下她一人离去。 她颤抖着睫毛,费力的想挤出几个字。 “顾……顾远伐……” 光是叫他的名字,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都还没能和他道歉呢。 这是陆续予失去所有感觉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她的世界终于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雷声震耳,闪电青亮,撕裂了天边乌青的云雾。 顾远伐跪在地上,怀里拥着她,雨水贴着他的面颊一点一滴流下,滑入衣衫里,寒凉钻心。他贴着她冰冷的额头,吻了吻她的眼睛,一边将她抱起。 “你会好起来的。” 他低声说。 “God bless you,my lover.” 他向大雨深处走去。 ☆、白色交易 午后的阳光金的亮堂堂,涂在洁白的窗楹上,层层叠叠,花生油似的澄明晃晃。点滴顺着透明的软管游动着融入骨血里,时间在空气里缓慢地流淌而过,和着消毒水的气味,有些刺鼻。 病人的呼吸轻轻浅慢,血液的流淌沉默寂静,花瓣萎缩的声音悄无声息,就连阳光渐渐转换的动静,也变得仿佛能够被人洞悉。 陆续予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周遭的事物便是如此。她的视力由模糊到清晰,费了她一些时间。她开始转动干涩的眼珠,企图在这片洁白里发现什么,或者找到一些足以打破沉静的事物。 但是她一无所获。 她戴着白色的吸氧器,手臂因为挂水冰凉得刺痛。 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陆续予努力的使自己回想那晚发生的种种,却都很模糊。她知道顾远伐受的伤比她严重的多,但对方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能那样及时送她来医院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可他不在这里,也一定是回去了。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陆续予心中不禁一阵愠怒,他是觉得自己身体当真刀枪不入吗!那样重的伤,又不愿接手治疗,他得恢复多久? 嘶——伤口好痛。 “续予!” 陆续予的注意力刚刚集中在自己后背的伤口上,听到声音她向门口看去,惠树阮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娇娇小小的,裹在米杏色的针织衫里。 她瞥了一眼床头的花。原来是她送的。 “天哪你终于醒了!” 惠树阮的眼眶红的很迅速,她带着小跑过来,随手把花丢在一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医生……医生说你伤的很重,但好在没有伤在要害,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陆续予吃力的摇了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晶亮的液体汪在她的大眼睛里,她用手掩住半张脸,吸了吸鼻子,才说:“都要一个星期了。” 才一个星期而已,她也不过是被捅了几刀,可是顾远伐呢?陆续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可是无论如何,愧疚永远占有最大比重。 她还没能和他道歉。 陆续予别过脸,她盯了惠树阮一会儿,眯了眯眼睛:“你……怎么了?” 惠树阮没反应回来:“嗯?怎么了……没什么呀?” 她说着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陆续予看着她,她脸色不是很好,唇色泛白,黑眼圈也出来了。但她没来得及细问,因为这姑娘明显是有心事不太愿意和别人分享的样子。 “总之……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陆续予看着她眼角扬起的纹路,知道她这个苍白的笑容是真心的。她突然就有些奇怪,因为她从未想过能有人这样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