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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辞环视一圈,墙上一幅幅露骨油画刺痛了他的眼。那是他啊!半光着身子、喘息的、哼吟的、痛苦的、恐惧的、鲜血淋漓的…… 慕坤是个性、变、态。 他是他的玩物。 慕辞气得心疼、肺疼、胃痛,他白着脸,弓着身体,忽然一脚踹到周睿安腿上,大骂道:“你早知道的?” 周睿安低头不语。他是无意间进了这里,然后,看到了慕坤谦谦君子下的伪善和龌龊。那时的他真难受啊,他温柔矜贵的少爷,背地里竟然遭受了这种不为人知的伤害。他恨啊!所以,慕坤死去的第二天,他就带他过来,让他亲眼看看慕坤的丑恶嘴脸。他不值得他为他下跪十一个小时,还要斋戒十日还他的收养之恩。 慕辞见他不说话,喘着粗气,又踹了他一脚,低声喝问:“周睿安,你算计我?” 周睿安生生挨了两脚,痛得眉头紧皱,愣是没发出声来。他走到慕辞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低声道:“没,少爷,我没算计你。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我想你放过自己,慕坤罪该万死,不值得你为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是为他好的。 慕辞心软了,垂下眼眸,神色莫辨。半晌,像是下了决心,语气果断:“烧了。” 周睿安惊出声:“嗯?” 慕辞看他那呆样,不由得嗤笑起来。他依着书桌,半张脸在灯光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 “装傻?这不就是你希望的?” 蛊惑他来了慕坤的书房,让他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油画。高傲如他,哪里能放着不管? “烧吧。随你开心。”他目光温柔,笑容宠溺。 周睿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挠头,行动迅速地从裤袋里拿出火机,扯下一张油画,就点燃了。 “我要把他们通通烧光。” “所有对少爷不好的人,都会死光光。” “我们少爷是慕家主人,谁也不敢欺负少爷。” …… 火光闪耀,映照出他欢喜的脸。他像是个孩子念叨着,比慕辞还要高兴。 慕辞喜欢他一心为他着想,这喜欢一旦多了,就夹带了点别的情绪。不过,他也没太当回事。他有自己的家庭,有深爱的妻子和女儿。周睿安在他心里……嗯,排个第四吧。至于第一,自然是慕氏的遗产。 慕辞掏出手机,准备约个律师,去和程信谈谈。他总觉得程信这人靠不住,会借着遗产来为难他。 这么一想,他就准备拨打相熟的律师号码。不想,号还没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是陌生号码。 他皱眉,思量了片刻,接通了:“你好,我是慕辞。你是?” “俗语言,人走茶凉,这话我是理解的。不过,慕少,慕老才走了一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改建慕氏别墅,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来者的声音似乎通过了变声器,声音沧桑中带着点喑哑。 慕辞心一紧,急声问:“你是谁?” “我是慕老的眼睛。” “别卖关子!你到底是谁?” 来者哈哈笑起来:“慕少,你知道的。我是慕老的眼睛,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现在是不是在他的书房,看着那些饱含爱意的画像?” 慕辞心中恐慌,握紧拳头,忍住汹涌的怒火:“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为钱?” 来者不回答他的问题,还在大笑,笑声不屑:“只有穷鬼才会在乎钱。哈哈,慕少,你跟在慕老身边十年,养尊处优了十年,看似富贵,实则穷得一无所有。” “滚尼玛的!神经病!” 慕辞爆了粗口,摔了手机,气得站不稳,直接跪到了地上。 周睿安认真烧着油画,余光看到他跪到地上,吓了一跳,燃烧的油画也不管了,忙奔过来抱住他,关心地问:“怎么了?少爷,哪里不舒服?胃病又犯了吗?” 慕辞气得喘不过气来。太气了!在他正感慨人生否极泰来的一刻,有人告诉他,别高兴的太早,我正盯着你呢。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这是慕坤留下来监视他的啊! 他阴魂不散!即使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慕辞气得心疼、肺痛,胃痛,身体各处都痛。 周睿安看他憋得脸通红,忙给他顺气,一遍遍安抚:“别气,别气,少爷,放慢呼吸,慢慢来——” 所谓乐极生悲便是如此了。 慕辞被一个陌生电话气得犯了胃病。 何医生闻讯赶来时,慕辞已经疼昏了过去。他给他检查了一番,又打了点滴,就冷脸骂人了:“我不是说了,慕少身体不好,切忌情绪有大波动。他气不得、气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 才短短两天没见,怎么就消瘦如此? 那胃病再调理不好,早晚癌变了去。 何敬德越想越气,做了慕辞多年的私人医生,早已把他当儿子看了,所以,看他病成这副样子,又心疼又愤怒,吹胡子瞪眼又骂了开来:“你们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周家母子无言地低下头,他们对慕辞的病十分重视,是他们没照顾好人,所以挨了骂也不叫屈。 周睿安尤为自责,耷拉着脑袋,看那泛青的细长血管,眼里酸涩的厉害。他的少爷又输液了,苍白瘦弱的手臂满是针孔。 何敬德骂完人,心气儿平了,就捋着灰白的小胡子长吁短叹:“慕少素来心事重,这对病情十分不利。如果可以,送出国疗养吧。” 周睿安委屈地想哭,红着眼睛辩解:“我也想啊。可慕老刚去世,这边事情很多,少爷走不开。” 何敬德明白是遗产的问题,当即怒喝:“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钱!”慕辞醒了,回得无比坚定。 “你个不争气的小子!你要气死我啊!不管了、不管了!”何敬德气得直跺脚,胡子都飞了起来。 慕辞看得心里发笑,可还是强忍住了,伸出没有输液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咳,那个,听、听说何姐出嫁了,喜糖呢?我要喜糖。” 他是甚少露出这样孩子一面的。不过,在何敬德面前就例外了。这个瘦削的小老头很入他的眼,他偶尔会在他面前当个顽劣的孩子。 何敬德这会看他脸色缓了过来,稍稍放了心。他一边嘱咐周妈去熬些补药,一边坐到床侧,掏出口袋里准备的喜糖,剥开了,却是放进自己嘴里,乐呵呵道:“你还好意思吃我闺女的喜糖。没有,没有。养好身体活长点,争取吃你闺女的吧。” 他这话是想激励慕辞的,不想,却也踩到了他的痛点。 慕辞想着她才四岁的小天使,心情蔫蔫的。他身体糟透了,就是个空架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慕安琪出嫁呢。 想到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