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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事,他抱着收音机,蹲在我脚边催我唱歌,就像我现在催他一样。 他搂紧了自己的脸盆,一咬牙,冲我说:「那你站近点,我小声地唱。」 我走近了几步,戴端阳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微微闭着眼睛。 月亮正圆,雪白的月光流泻下来,草尖上每一颗露珠都晶莹剔透,他就站在这月光下面,小声哼起来: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鼻子酸起来,只觉得滑稽可笑。 他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表情特别严肃,清澈的眼睛里落满了星子,睫毛不安地抖动着:「不许笑。」 我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还是发出了两声笑:「嘿嘿。」 他掉头要跑,我连忙拽住他:「你把它唱完,没事。」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被我一拽,一转身,顺势搂紧了我的后脑勺,头一低就亲了下来。 我睁着眼睛,近距离地看他,端阳闭着眼睛亲到一半,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我眼睛没闭,连忙伸出右手,把我的眼皮往下一抹。 我眼前这才彻底暗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夜晚泥土潮湿的味道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我试探地回搂了一下他,刚想问,你喜欢我什么呀?端阳的呼吸却急促起来,冰冷的眼泪就掉在我脸上。 远处传来些微的动静,我猛地推开他,退到几米外的地方,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定下神,才发现只是一只路过的野猫。 戴端阳用手肘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试探着问:「我们去宿舍楼顶吧?」 我连连摆手:「回去吧,哪都会被人撞见。」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也睡不着。一坐起来,就发现端阳睁着眼睛,笑盈盈地躺在他床上,托着腮帮子看我。 抹布似的旧窗帘才拉上一半,月亮照进来,正好照亮了两张床中间的过道。戴端阳跟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地也坐直了。他指指小阳台,我立刻挥了下拳头。他又指了一次,我没办法,磨蹭了一会,还是跟着他爬下床。 屋外的凉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我把玻璃门拉起来的时候,四个舍友仍在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们穿着汗衫、短裤,一人搬了一个鲜红的塑胶凳,坐在阳台上吹风。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端阳一直在笑,用手指头勾我的手指。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舍友在床上一翻身,嘴里嘟囔着:「端阳,打球去啊?」 我这才想起前仇旧恨,恶狠狠地吼他:「打球去啊,在这傻坐着干嘛。」 戴端阳瞪大了眼睛,小声说:「他说梦话呢!」 见我没吭声,端阳小媳妇似的,抱着凳子往我这边挪了挪,我们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悄悄话。 原本在谈餐厅伙食、单车被偷之类的琐事,聊到一半,端阳忽然换了个话题。 「钱宁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心里特别难过,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差点熬不下去。」 我愣了愣,顺口问了句:「哪一次?」 戴端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压低了嗓门说:「我没跟别人说过,我要是告诉你,你也得告诉我一件。」 我一肚子的心事,没一件能告诉他的,只好随口应付了一句:「你先说。」 端阳清清了嗓子,看了半天星星月亮,低声说:「那天和别人吃火锅吃撑了,睡到半夜,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愣了愣,插嘴问了一句:「等等,这是伤心的事?」 他攥着我的手,一脸严肃:「是啊,两年前的事了。我本来还想忍的,可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厕所又建在走廊两头。没办法,只好披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一路小跑到门口。去开门的时候,一看,妈的,谁把门给反锁了! 「我想把那门给重新扭开,可使劲拧拧不开,再使劲拧还是拧不开,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全睡熟了,我眼看着要憋不住了,又不能吵醒他们,抬头一看,就看见白惨惨的月光从门上那扇窗户照了进来。」 我抖着肩膀,往旁边挪了挪。 戴端阳唏嘘了一阵,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说完,朝我眨了眨眼睛:「到你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辩解了一句:「谁说我要讲了!」 他扑过来,小声嚷嚷着:「我这么丢脸的事都告诉你了,你非说不可!」 他一扑过来,就使劲挠我痒痒。我差点笑岔了气,又推不过他,只有嘴巴还在坚守阵地:「你自己愿意说的,我可没答应。」 他整个人从凳子饿虎扑食一样腾起身子,我被他一压,塑胶凳子再也撑不住,啪嗒一声,折了一个脚。 我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屋里有人在梦里嘟嚷了一句:「谁啊?」 我们不敢作声,又互相看了一会。等完全安静下来,戴端阳才低声回了一句,「妖精打架呢。」 我憋笑憋得难受,他凑到我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钱宁,我刚才把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过了会,他又贴着我的耳朵说:「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尽管跟我说。我这么丢脸的事你都知道了,你还怕什么,真的,我们谁也不笑话谁。」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鼻子突然酸酸的,就差那么一点,就把满肚子的苦水都倒给了他。 在我心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有他一半的好。 我们就这么握着手,看着前面的小山坡,他轻轻地问我:「这就算在一块了吗?」 我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两个人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由他一锤定音:「真好。」 我也就跟着咧嘴。 第一次谈恋爱就像新兵打仗,磨磨蹭蹭半天不敢上,一上就不要命。 短短半个月,我负责踩点,戴端阳负责后勤服务,约好时间地点分头行动,一个从南cao场颤颤巍巍地翻墙过去,一个从北门风风火火地骑车过来,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我比他大两岁,什么都明白一些,又不是很明白。开头两、三次都是去荒村野店盘山路,端阳总斜挎着一个大包,先把自行车靠边一停,然后麻利地从包里掏出两张报纸,铺在地上,再是面包和矿泉水,一人一份,吃完往往还有两个大苹果,洗得干干净净,通红发亮。 吃饱了就牵牵手,实在花好月圆四下无人了,才搂一搂。 端阳老问我:「干嘛这么躲躲藏藏的?」 我两只手做出老虎扑人的姿势,吓唬他:「万一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想想,怕了吧。」 他直乐,怎么看也不像怕了的。 到后来,他弄到了美术室的钥匙,到了晚上,我前脚摸进去,端阳后脚跟进来,一个转身把教室门反锁了。 我正忙着摸椅子在哪,他突然开了灯,教室里一片雪白,急得我直叫:「戴端阳!别让巡楼的……」 没等我骂完,端阳就识趣地把灯关了,大大小小的石膏像和画架重新隐没在黑暗里。我揉了揉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