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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许八字,大晋也是如此。 竹简握在手里,方明珏微掀起盖头,写下一行小楷,转眼,便见萧乾已写完,笑着看他。 萧乾侧对着烛火,眉目似染了层温软的柔光,令他的眼无端沉了几分,乍望过去,深情得令人沦陷。 软红披落眼前。 方明珏双手捧起竹简,递上去,掌心没由来微微抽搐着,连带着十指也在颤抖。 他的咽喉像被掐住了般,本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千言万语断在喉头,反倒让眼圈骤然红了。 宫人都道是皇后离不开他,爱慕着他。但唯有他自己知晓,他才是最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舍不得,割不断。所以怕被欺瞒,怕被辜负,怕被背叛。更怕自己像条摇尾乞怜的恶狗,早晚会被扒出内里的脏心烂肺,再被嫌恶地一脚踹开。 所以屡屡试探,剑走偏锋,将这不堪的面目一遍遍挖出来,暴在烈阳下昭示。然后他便被一遍遍原谅,疼惜,像中了毒上了瘾般,让他嘶鸣难忍。 有多少回真想就此抽刀断水,做个狠心帝王,便有多少回亲眼见证了自己血淋淋的软弱。 对,他就是个懦夫。风雨飘摇里扒到了一根浮木,便再也松不开手。 方明珏整张脸狼狈地藏在盖头里,抿紧了唇。他感觉到手里的竹简被拿走了,然后他伸出手,摸索到了对方手里的竹简。 拿过来,握在掌心,展开一看,却愣住了。 晋元帝十二年生人,这不是肖棋的八字。 这时,萧乾的声音响起,低而沉。 他说:“你的夫君,姓萧,名乾,字负坤,他喜欢你。” 第50章 声东击西 大雨瓢泼, 昼夜不歇。 屹立百年的城墙在雨水中被冲刷出青黑的旧迹,铁甲森然列布,锋锐的枪尖映亮远处残山雾霭的连绵。 顾战戚从城墙上跑下来, 缩到墙根的包子铺的小草棚底下。 城内日夜戒严, 纵使潇洒如南越老百姓,也知晓这是发生了大事, 面对冰冷的刀枪,都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窝, 安分守己地观望着。 包子铺自然没开, 只有几个守卫歇在这儿, 卸了甲,拧着湿透了的衣衫。 “老顾,咋着, 开饭了?” 顾战戚一进来,坐在最边上一个光着膀子直打哆嗦的汉子便一激灵凑了过来,其他几人也是动作一停,纷纷望过来。 顾战戚二话不说, 蓑衣一敞,果真屁也没有。 汉子撇撇嘴,又坐了回去。 “光着膀子, 上火了?”顾战戚也开始拧衣服,边跟汉子说话。 才一两天的功夫,这位拥有高深自来熟神功的顾大人已然融入了北城门守军这个小团体,并且他还顺利地将自己在城防卫的几个跟屁虫都带了过来, 在这北城门,也能被称呼一声“老顾”,而不是“小顾”。 “娘的,”汉子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衣裳穿还不如不穿,冷得跟都掉冰渣了,光着老子还热乎点。这破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顾战戚隔着雨幕往外望了眼,唏嘘:“难啊。” 汉子摇头:“里边儿也不知是个什么动静。” “别咸吃萝卜淡cao心了,”顾战戚哼笑,“咱们这些小喽啰呢,有口饭吃就行,管不着那些……” “可咱没饭吃啊!”这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跳出来,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裹着个破席子瑟瑟发抖,“顾大哥,从今早咱就一口饭也没吃上了,这天都黑了,这是要饿死人了!” 顾战戚也苦笑:“你顾大哥也没办法,城内积水都进了靴子了,也乱,估摸着送饭的是来不了了。” 棚子内一群人的脸顿时垮了。 顾战戚戳了下那少年额头:“别娇气,你哥我去辽东打仗的时候,可比这苦多了,还一天两顿饭?两天能有口粥喝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了。” 少年吃痛地摸着额头,委顿地缩回去。 顾战戚拧干了衣裳,扫了一圈,从棚子后边摸摸索索,抠出个晃晃悠悠的破烂推车来。他又抱了点稻草压到车上,推出棚子,左右甩了甩脸上的雨水,“等着,我弄点吃的去。” 棚子里一阵sao动,一群人都知道顾战戚门路广,各大酒楼都混得开,一看这架势,估摸着就是去城里弄吃的了。 城防卫不能擅自离去,但这大雨几步开外人狗不分,再加上一群人打掩护,顾战戚这走得可谓毫不惊险,顺风顺水。 况且,还在站岗的兄弟们也饿着呢,还都指望待会儿能分上一口热乎的,谁没事去找不自在? 顾战戚也确实是去城内弄吃的了。 他推着小推车,蹚着水,一家家包子铺去敲门,几句话称兄道弟,再多塞几两银子,也不让人费功夫做什么包子,就直接蒸馒头,一笼一笼的,塞进大桶里,盖上桶盖,再压上稻草,就成了。 他逛了小半个城,推着三大桶馒头和一桶热粥,哼哧哼哧地路过一条小巷。 一颗石子突然砸中了他的桶。 然而力道十分柔弱,连根稻草都没打折。 顾战戚左右瞟了眼,前面不远过个拐角,就到城墙了。远处隐隐有些影子,晃动的烛火,是巡防的城防卫和禁军。 顾战戚把手推车停下,边解裤腰带边钻进了小巷,手指不着痕迹地滑过刀柄。 “……顾大人?”声音轻柔,像朵在雨里打得颤巍巍的小白花。 雨声嘈杂,顾战戚在模糊的昏暗里也懒得废话,听出来人声音,不耐烦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宫去,太师肯定在找你,指着你垂帘听政呢。” 徐慕怀整个人也湿透了,脸色苍白,一把抓住顾战戚的胳膊,哀声道:“顾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宫里已经有董姝了,她与太师可比我强上许多,若是她临了太后之位,岂能有我容身之地?” 顾战戚甩开他的手:“你待如何?” 徐慕怀等了整整一天,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语气一抖,直接便哭了:“顾大人……我好歹曾于危难中拉过你一把,你我也都是太师的人,如今狡兔死,走狗烹,我只想落个好点的下场罢了。顾大人,便劳您抬抬手,放我出城去吧,我一区区小人,便是跑了,也无人来寻……” 顾战戚面沉如水,心想老子一颗红心向陛下,要是放跑了你等逆贼可不就坏菜了。 当下转身便走,徐慕怀拉扯不及,摔倒在地。 顾战戚一铁打的直男,多凄凄惨惨的美人也视而不见,抬起小推车便走了。就是不知日后俩人同时发现对方的一颗红心时该是何等cao蛋的场景。 徐慕怀趴在水里哭了一阵,然后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笑了。 一个小泥猴钻进来,把一个空的油纸包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