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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儿媳妇,却在边上听着公公续娶,总归是不自在。 锦书虽不喜张氏和她所生的几个孩子,却也没主动出手害过,这会儿连剩下的几个都没搭理,自然不会在乎姚望再续娶的妻子,与有可能降生的弟妹。 另则,其实程老夫人说的很是。 姚望现下还不到四十,家中又无姬妾,倘若不续娶,反倒引人诟病,说皇后与其胞弟不孝。 略加思索,锦书轻声道:“这种事情,做儿女的是不好插手的,只是他若续娶,继妻名分上却也压阿轩阿昭一头,要是安分守己也就算了,倘若生事,反倒膈应。” 姚望毕竟是皇后生父,等闲人嫁过去便是皇后继母,太子的外祖母,虽说有一个“继”字摆着,但后头那个“母”字,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大义名分。 由不得不谨慎。 “你父亲这个人,小事糊涂,大事却有分寸,”程老夫人听她这样讲,倒也不奇怪,只是解释道:“我前日往姚家去,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阿轩与阿昭的妻族都极为强盛,他再娶个高门妇,中馈如何,家事如何,反倒不好决定。” “所以,他也只打算娶个低门女,面子上过得去便是,”程老夫人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中馈之事,还是叫阿轩媳妇看着,继妻是不插手的。” “怎么,说的这样明确,是有人选了吗?”锦书问道。 “要是没有,我也不过来走这一趟。”程老夫人叹口气,她女儿是姚望原配,早早离世,伤透了她的心,要不是怕姚望不娶,害了外孙女和外孙名声,她是不怎么愿意掺和这事儿的。 “是翰林院编修许家的姑娘,”她轻轻道:“她父亲前年病逝,母亲也病了,为了照顾家里,也没嫁人,今年十九,我也曾经见过几面,人是极好的,温柔和善。” 翰林院的官儿总是清贵,但只是七品编修,在长安地界上,便算不得什么了。 更不必说,还是已经病逝的翰林院编修。 姚望要是真的娶这样一个继妻,姚家还算是低就的。 毕竟是皇后之父,太子外祖父,嫁过去虽是做继室,但也是上了太子的船,前途无限。 姚望不算老,相貌也周正,加之没有姬妾,京中愿意嫁女的虽说不是趋之若鹜,但也绝对不少。 锦书看得出姚望的诚意,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是道:“父亲的事情,儿女倒也不好太过插手,他若愿意,便这样定了吧,只是张氏新丧,总不好随即另娶,怎么也得过一年才成,可阿昭那边……” 张氏的死讯在二月公布,姚昭与葛家姑娘的婚约紧随其后,因为守孝的关系,延迟一年,便是明年二月成婚。 可姚望与徐氏那边,若是也挑在这个时候,父子俩婚事撞在一起,叫人评论着,总归是不好听的。 “你父亲的意思是,先叫阿昭成婚,他过个一年半载再说,”程老夫人道:“娘娘的意思是?” “不好,”锦书想了想,道:“没有叫父亲给儿子让路的道理,再者,许氏已经十九了,再过了年便是二十,叫人再等个一年半载,也不太好……” “还是叫父亲和许氏先成婚吧,”她眉头微蹙,随即松开:“左右阿轩和葛家姑娘年纪不大,多相处些也是好事。” “是,”程老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直接做主,听锦书也这样讲,便松一口气:“娘娘的意思,我回去同你父亲讲。” 锦书当初能接受张氏做继母,这会儿对于许氏进门,其实也没什么抵触,笑着摇摇头,她吩咐外头宫人:“彤云呢?叫她过来吧。” 柳彤云小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姚家第三代的头一胎,备不住就是嫡长孙,两个侍女在边上虚扶着,片刻不敢离身。 进了内殿,她向锦书行礼道:“jiejie跟外祖母说完了?” “大差不离,只是有几句话得叮嘱你,”锦书见她那会儿避开,便知程老夫人同她讲过此事,也不赘言,道:“你是嫡长子媳妇,许氏入门之后,中馈依旧由你掌管,这事儿父亲首肯,我也赞同,只是有几句话要讲。” 柳彤云颔首倾听。 “许家虽是低门,但也不亏欠我们什么,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她看向柳彤云,徐徐道:“不仅仅是彩礼,在府中,也是占着主母名分,咱们都要称呼一声母亲的,务必约束府中仆从,不得轻慢。” 锦书偏心自己两个弟弟不假,但也不会因此将继母踩到泥里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是搭伙一起过日子的,何必为难彼此? 张氏人品低劣,却也不必因为她,而迁怒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去。 柳彤云显然也明白她心意,温柔一笑,道:“是,jiejie宽心,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锦书听程老夫人说过,柳彤云在府中处事公允,人也温和,是极得人心的,自然不会怀疑她此言:“她不生事,你便好生敬着,若是胡来,也别贸然顶上去,只管同父亲和外祖母讲,实在不成,便到宫里来,我给你做主。” “嗳,”柳彤云笑道:“我都明白。” “父亲的婚期定了,阿昭与葛家的婚期便要往后延,”锦书略加思索,又道:“你若是方便,便去葛家走走……” “罢了罢了,”话说到一半,她便停口,摇头道:“你大着肚子,也不方便,改日我叫葛家人入宫,自己同她们解释便是。” 柳彤云知道这是皇后体恤,心里只有感激:“是,谢jiejie好意。” “好了,你身子不便,在宫中反倒拘礼,”锦书温和一笑,道:“还是同外祖母一道,早些出宫去吧。” 柳彤云走在前头,程老夫人却握着锦书的手依依不舍,离得近时,才轻声道:“我看娘娘面有忧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锦书想起今日承安神情,心头蓦然一沉,也不遮掩,微微一笑,道:“确实有点事儿,只是无伤大雅,外祖母无需担心。” 程老夫人知晓自己外孙女的能力,更清楚她心性,听她这样讲,也没再多问:“娘娘在宫中不易,我们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说几句话提一提——万事小心,千万照顾好自己才是。” 锦书一一应了。 今日圣上回的倒早,傍晚时分,人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