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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的儿子可以死,皇帝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死? 人死了,若干年之后,也只是黄土一抔,出身如何,生前如何,其实并没有什么干系。 将军是人,士兵是人,诸王也是人,他们都在保卫身后这片土地,都在悍守家国。 战场之上,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主意你已经定了,我也不多说,只有两句话要叮嘱。” “第一句话是,做出于本心的事情,不要叫自己蒙羞。” 锦书看着他,目光柔和:“第二句是,记得平安归来。” 承安没有立即应声,只是长久的看着她,等到将她面容镌刻到脑海深处去,才缓缓道:“会的。” 剩下的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等我。 正文 80|出发 承安既是楚王, 要随军往渔阳去, 便是国事,锦书从他口中得知这消息,避讳着后宫不干政事,也没再多问,圣上抱着承熙回来后, 她也没有提。 倒是圣上主动问了一句:“承安来过吗?” “来过的, ” 锦书将承熙从他怀里接过, 看着他解开大氅,顿了顿, 道:“是来辞别的。” 圣上显然不想多谈, 随意点点头,便转头去说别处了, 锦书也没追着问个明白。 今晚夜宴, 圣上大概是喝的不少,身上酒气不轻, 神情之中更是隐有醉意。 锦书接过承熙,见胖儿子晕乎乎的躺在自己怀里, 活像是醉倒了一样,也顾不上别的, 赶忙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喝酒了吧?” “朕有分寸,哪里会叫这么小的娃娃喝酒,”圣上捏了捏承熙的脸蛋, 笑着道:“大概是被朕抱回来,熏得晕晕乎乎了,睡一觉就好。” “怎么这样折腾他,叫别人抱不就好了。”锦书有点儿心疼,斜了圣上一眼,轻轻抱怨一句,吩咐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圣上不以为忤,笑吟吟的过去摸她脸颊,道:“好好好,总归是朕的不是,朕认错,好不好?” 他这个样子,锦书反倒有些不好说什么,叹口气,道:“七郎先去洗漱吧,再用些醒酒汤,免得明日头疼。” 圣上目光温柔,瞧了瞧他们母子,往后头洗漱去了。 承安便住在甘露殿的偏殿,听得外头人声隐约传来,心中一阵清明。 大抵是,圣上回来了吧。 他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半开着窗,对着窗外那轮冷月出神。 秀娘正在里间给他收拾行囊,衣物自是不必说的,跌打损伤的膏药也不能少,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瞧见他这样,便快步过去,咣当一声将窗给关了。 “这么冷的天开窗,你不要命了,”她同宋氏一起将承安带大,感情亲厚,也敢直言:“你不怕着凉,我可是怕的。” 承安扭过头去,向她一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有个什么用,你一点儿都不往心里记!”知道承安主动请缨往渔阳去后,秀娘对他便颇为不假辞色,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承安沉默着听她在边上絮叨,什么都没说。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秀娘说了几句,见他一直不还嘴,心便软了。 “你呀,好好的做个王爷,留在长安享清福,多好,”她叹口气,语气沉重起来:“战场上刀兵无眼,若是出个什么事,可叫我怎么办。” 秀娘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是常年辛劳之下,人较之同龄人憔悴许多,承安坐在窗边,就着灯光看她,竟发现她鬓边有白发了。 突如其来的,他心中涌上一阵酸涩,只是,毕竟不习惯将心绪表露出来,侧过脸,掩饰过去了。 圣上现下有五个儿子存世,年龄到了,能够往渔阳去监军的,其实也只有最为年长的两个。 楚王承安,与贤妃之子赵王承庭。 赵王其实也明白,这是一个在圣上心里加分的差事,也知道这事儿办好了,会在前朝大大的露脸,倘若处置得当,更会赢得燕赵军心。 可是他不敢赌。 ——倘若死了呢?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即将娶妻,又有母亲要照料,总不能去冒险的。 所以当圣上问出来的时候,他便有些畏缩,下意识的拿余光去瞅承安,希望这个长兄能够有点气度,自己站出来。 但是,见承安那样痛快的出列,应了此事,见圣上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他心里又有点难言的失落,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嫉妒。 要是他站出来,父皇这样夸赞的人,就是他了吧。 回了披香殿,他照旧去向贤妃问安,母子俩说了会儿话,起身告退时,就被贤妃给叫住了。 “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贤妃示意赵王坐回去,想起今日诸王去圣上那儿问安,便拧着眉头道:“被你父皇训了?” “没有,”赵王没好意思将自己心思说出口:“母妃过虑了。” “你是我生的,什么地方能瞒过我去?”贤妃摇头道:“说不说?不说我便吩咐人去打听,一样能知道。” 赵王顿了顿,方才犹犹豫豫的将渔阳之事给说了。 “亏得你还有分寸,没应下来,”贤妃先是一惊,随即大松一口气:“这事儿说的容易,实际上可是难,不去掺和也好。” “母妃,”赵王有些不甘心道:“你是没见到,承安站出来之后,父皇是怎么夸奖的。” “你要叫他楚王,或者是二皇兄,”贤妃纠正一句,复又冷笑:“夸奖一句怎么了,不能当吃,更不能当穿。大周几代君主都成有过收复燕山之志,一直到这会儿,不也没成吗。” “早几年,圣上便有过这意思,只是那时候国基未稳,便搁置下来,竟不曾想,这会儿又旧话重提了,”她面有嘲讽,向赵王道:“且不说战场上死活,你靠自己脑袋想一想,几代先帝都没做到的事情,有可能一蹴而就吗?” “圣上根基已稳,自然可以一展宏图,但倘若此事败了,会叫谁来担这个责任?” 赵王恍然道:“儿臣明白了。” “你想得通就好,”贤妃欣慰道:“大公主的婚期之后,便是你和郡主的喜事,这些天闲着没事儿,就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