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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父子的面说出来,可卢国公久经世事,哪里还看不出众人心里藏着的这点小心思。 卢国公不怨恨众人有此想法,若这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会理智而冷酷地认为将这个不合时宜的胎儿落下,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不只他,府里众人皆明白这个道理。 他初听消息时,心里也是先涌上欢喜,妻子亦是先开心后又才有了悲恸,他也看到儿子眼中实实在在的喜悦,更看到儿媳眼中欢喜地带着的祈求,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虽尚未与孩子谋面,可在同一个府里生活多半月,已当他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便再也狠不下心来硬除了他去。 因为他心里总还存着一丝侥幸。 本朝国孝期间产子,并不少见,毕竟没人能预测皇帝会崩于何时,因为安氏一族子息不丰,上头也多欣慰安氏再添新丁。 当然,国孝期内有孕,是万万不能姑息的。 儿子的为人以及对先帝的赤城,上头岂会不知,儿子是做不出不敬先帝之事? 他们家之所以对此事藏头露尾的,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行,事偏激? 安氏宗族是有人为全大局,虽是先帝崩逝前怀的胎儿,也仍私自落下胎,可那都是妾侍丫头们怀的,将来也不过是个庶子,哪里能同他国公府里的嫡子长孙相提并论。 卢国公不由掩面泪涕:“说来说去,都是我没有本事,本是喜事一桩,却弄成见不得人的模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到底是姓刘的,而皇上又太小了,指望不上。可笑,到头来,仍然保不住。若先帝还在,该有多好。他当年不过才八,九岁,便知维护安氏宗族。罢了,护不住自家的骨rou,也怨不得别人,是那孩子没福。” 齐郡王苍白了脸,上前给了卢国公一巴掌,喝道:“你发什么噫症?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放蹶词。” 卢国公吃这一掌,不由打了个激灵,他想到能踢腿能打拳的孙儿,就这么没了,心中痛极,不提防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想到方才自己口里所言,直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得齐郡王的当头捧喝,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真要细究出来,句句诛心。 众王公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卢国公竟还能胆大如此,皇宫大内就敢说这些话。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况且卢国公的话虽大逆不道,却未尝不是众安氏宗亲心里话。 不然当日,也不会宁可辜负先帝厚恩,也要舍小皇子而另令立他人为帝。 可惜北地一战,无暇商议立谁人为好,国不可一日无主,为安民心,平复战乱,匆促中只得依了太皇太后,立了小皇子为帝。 如今小皇子不足半岁,如今这天下便是刘氏一族的天下,安氏宗族倒成了案板上的鱼rou。 今天是卢国公倒霉,明日倒霉的又是谁? 众王公兔死狐悲中,又生恐惧:北地已被刘氏收入囊中,眼看刘氏日渐坐大,万一再起了图谋安氏江山的心,安氏众人哪里还有活路。 众人沉默下来,里面的侍者也正好走了出来。 卢国公父子忙提起精神,带众人迎上前去。 哪在,侍者口内却吐出句让人寒心的话:“太皇太后谁也不见。” 安世诚的心便沉了下去。 卢国公也不由闭了眼,口内喃道:“这都是命。” 众王公知今日事不能善了,心也更加的凄凄起来。 既进不得宫,便是众王公皆舌烂莲花,此时也无用武之地了,便劝卢国公父子道:“你说的对,这是他的命,你们也尽力了,一切都是天命吧。” 安世诚不认命,他的孩子是那样的调皮可爱,绝不是短命的人。 他握紧拳头,红着眼,恳求侍者道:“请大人再帮着通传一声,臣请求面见太皇太后,臣要自辩。” 众人叹息,这不过是做白用功罢了,太皇太后决定要做的事,谁能改了她的主意。 侍者也面无表情,木然看着安世诚,眼里含,着些怜悯以及少许的轻视,身子仍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安世诚暗叹一声,不再废话,直接伸手将侍者往后一扯,就要往前闯去。 众人没想到安世诚会如此动作,俱傻在那里,倒是那侍者反应快,大叫:“大胆,擅闯宫者死”。 第二四七章 一场误会 卢国公才恍过神来,急步上前,一把拖住儿子,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死一个还不够吗?” 安世诚深吸一口气:“父亲只管放心,死不了的。儿子手无寸铁,便是闯进去,大不了丢官罢职,贬为庶民,又或者再次被拘禁。从前父辈们能过的日子,儿子也过得。” 卢国公意动,叹口气,松了手。 有素来与之交好的,见状,忙忙劝道:“孩子犯傻,你也跟着犯起傻来。一时冲动,后悔莫急。这是你府上第一个孩子,格外心疼也是常情,若他有知,也定不愿因他而累及全家。今日就此罢了,只当为这孩子积福了。况且这个孩子去了,你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就是为了那些孩子着想,也该行,事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拘禁的日子很好过么。” 安世诚强压回泪意,咬紧牙关,叹道:“叔父说的极是,还会有其他孩子的,既然是‘其他’,那便不是眼前的这个了。我安世诚的子孙,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使尽手段,却绝不能拿手足的性命来换取。” 卢国公却一把抱住儿子,两行浊泪流了下来,痛哭起来:“儿啊,认命吧。” 原来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禁卫军已在门前罗列,若敢上前一步,刀剑立时便招呼到身上去了,哪还有机会面见太后。 安世诚也知自己错失良机,再无机会闯进宫去救妻儿,身子一松,跪倒在了地上,眼泪亦随之崩落在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梁王脸上动容,深叹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安世诚的前面,一撩袍子也跪身在地,对内侍请求道:“请大人帮着通传一声:我要见皇嫂一面。” 侍者不由迟疑起来。 梁王这些年比之卢国公等人还要低调,却没有人敢小瞧他一眼。 比如,无论哪个王公,即便是最得太皇太皇看重的齐郡王,谁见她,不恭恭敬敬地道一句“太后娘娘”,现在则是“太皇太皇”,也只有梁王这些年来,能有这个脸面可以叫一声“皇嫂”。 论和皇帝的血缘,梁王比大多数的宗室要亲近,论战功,梁王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安氏的天下,倒有一多半乃是他打下的,他一人之力,足以顶刘太师父子,故先皇在时,极为宠信梁王,梁王也得以权势赫赫,荣耀无比。 也正是这个原因,梁王招了刘氏一族的眼,被处处针对,后来先皇没了,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