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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奇门暗器,而是针尖的闪光,绣花针有时不仅能用在绸缎上,还能用在人身上,别人的绣花针也许做不到,李大娘的却可以。 璇玑坊的客堂里,此时站在赫千辰和李大娘面前的男人一身风尘,身材魁梧,脸上看来却有些焦躁,他是赶路而来,从南海无极宫,名里有南海,是因为那边地处偏南,又靠着海,南海无极宫宫主李笑天的表情看来一点都不像在笑天,倒是更像在哭天,他勉强牵了牵嘴角,“大娘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是为了请血魔医医病来的。” 他像是不在乎李大娘手上捏的绣花针随时都可能把他的嘴巴缝起来,甚至可能在他脖子上扎个透穿的窟窿,他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他腰上还系着剑,那剑却脱了鞘,只有剑柄在腰上挂着,他是个随时都可能拔剑的人,但,是什么事能让这么一个名为笑天,性情豪迈的男人成了眼前这样?本来前呼后拥的宫主,如今只带了一个小厮,为了赶路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几分落魄的样子,站在和他的南海无极宫有一两月路程的璇玑坊里,特意来找这位檀伊公子。 “李宫主既然说是找我,为何不先说说是为何找我?”赫千辰没有坐,他和李笑天一样站着,只不过他不落座的理由不是因为谦让,而是因为这里是璇玑坊外堂,这些桌椅都被很多人用过。 “看在李宫主和我一起遇过险,大娘这才让你进来的,你有话快说。”指尖的绣花针被收了回去,李大娘之前就见过他,李笑天也在拾全庄的酒宴上出现过,当时曾有过照面,当时的李笑天也绝不是今日的这幅样子。 显得落魄的李笑天长叹一声,摸着腰上悬挂的剑,“如今我已不再是李宫主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略远些地方的男人,青衣在身,和那日在拾全庄看到没什么不同,也看不出这样的人是否真和那个血魔医有其他的关系,那种气度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将他动摇,让他倒下。 看到赫千辰这么站着,他的心好像就定了一定,“檀伊公子,我不是来找血魔医的,但这件事和血魔医也有点关系,能否请他一起出来?” 他不问李大娘能不能去请血魔医,却问赫千辰,李大娘听了这话,也去看赫千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别人说起这一个,总是会想起另一个,李大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李笑天不知道却还是这么问,可见路上听了多少传闻。 赫千辰负手而立,没有什么表示,没表示就是没意见,李大娘就命人去请了,他这会儿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同檀伊公子还有血魔医有关。 自从紫焰的事之后,赫千辰好几日都无暇与他见面,此时见他出来,目光便投到他的身上。 一身锦衣散发森寒刺人的冰冷,赫九霄和前几日没有什么不同,一走出来,这个房里好似瞬间到了冬日,仅仅只是见到那走来的人影就不由得叫人发怵。 李笑天定了定神,“血魔医,在下李笑天……” “南海无极宫,我知道。”赫九霄冷冷的打断,视线落到赫千辰身上。 李笑天被他的气势所慑,也被他那样的眼神所惊,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传言确实不假,不过此时他没闲情去揣测别人的关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这里有样东西要给血魔医看。” 他来找檀伊公子,却要先请血魔医看样东西,李大娘愈发好奇了,“让大娘我也瞧瞧,是什么宝贝让李宫主千里迢迢的送来。” 只见李笑天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瓮来,比最小的酒坛还小上一些,瓮口被紧紧封住,上面又密密的有许多麻绳缠着,以至于一拿出来的时候它看来不像个瓮,而像个麻绳结起的球,把这么个“麻球”带在身上,谁也不会觉得舒服。 “我的天,李宫主你就天天带着它?”惊叹一声,李大娘皱眉直摇头,“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这么绑着,难道还有人要偷了去?” 李笑天拿出这个瓮,看着无数道麻绳,看来像是松了口气,“我天天带着它,睡觉也不离身,可我着实不想带着,我巴不得离这东西越远越好。” 他的神情看来无比嫌恶,还有些恐惧和憎恨,却又将这东西当宝贝似守着,岂非很矛盾?小瓮被摆在桌上,看起来就如一个麻绳捆出的球摆在桌上,李笑天放下了它,就好像再也不愿去多看一眼,连碰都不想碰。 他越是这样,李大娘就越是好奇,不等下人动手,几道锐光闪过,外面的麻绳断下,他收了绣花针,解开上面的封泥,发现里面还有一层东西,“里头到底是什么?藏的这样仔细?” 瓮口揭封,里面居然还有一道封蜡,此时不只是李大娘,连赫千辰都有些好奇了,赫九霄就站在他身旁,却不看那个小瓮,还是在看他,甚至还传音对他说道:“你若还在为那件事与我置气?” “我没有与你置气。”赫千辰传音过去,发现自己的衣袖下多了一只手,那是赫九霄的手。 “若是没有,你为何几日不与我说话,也不见你从房里出来。” “近日千机阁事务繁忙,我在外并不清闲。”赫千辰没有甩开衣下的手,传音回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若是在此处吻你,不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到时是不是就适合说这些了?” 耳边响起危险的话语,赫千辰挑眉,他相信赫九霄不是做不出来。 “天呐——”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那是李大娘发出的,赫千辰回头,只见李大娘蹬蹬蹬连着倒退几步,颤抖的手指着那个小瓮,脸色刷白。 李大娘虽然身为男人,穿着女装,但平日讲话都是柔和的,就连嗔骂的时候也从没如此失态大喊,他的惊叫声从来没这么响过,这声惊叫从外堂直传到内堂,引来一大群的人。 “大娘你怎么了?”璇玑坊的绣女里也有会武的,以为有敌闯入,连手上的绣针都没来得及放下,纷纷跑了出来,一时间乱哄哄的人群充斥了整个外堂,他们都看到李大娘的脸色,那绝对是被吓的。 “那……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颤抖的指尖指着桌上,那个小瓮已经开了口,封蜡被揭去一角,从里面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什么东西能让李大娘吓成这样?几人上前探了探头,这一看,也和李大娘一样叫了起来,女子的声音更尖利,刺耳的尖叫声顷刻间响作一团,不消片刻,人群已经奔逃而出。 赫千辰看到了瓮里的东西,他自然没有和李大娘一样吓的脸色惨白,但和缓的神色却渐渐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