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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慢慢入后堂了。 直到孙氏和赖瑜的身影全然消失,赖瑾这才开口解释道:“我已经和林大人说过了,倘或瑜儿此番归京,会在林大人跟前进学。林大人学识渊博,性情高洁,倘或由他为瑜儿启蒙,我相信瑜儿的前程定然不俗。但我也希望瑜儿今后能在父亲身边长大,毕竟我从小就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 言毕,就连赖瑜都一脸关心的看着赖尚荣。 赖尚荣心动半晌,最终还是说道:“让瑜儿跟你回京吧——” 赖瑾其实在之前也有想过赖尚荣会如此选择,但年幼孩童不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还是让他觉得很失望。 赖尚荣摇头叹道:“你瞧瑜儿的模样,如今和我们还生疏的很。倘或你过几日走了,将他留在扬州,我也怕他心里会觉得是京城的家人不要他了。再者,林大人的学识自然比我丰富,由他来教育瑜儿,这也是瑜儿的福分。” 赖尚荣没说的是,江南官场虽然经过一番整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南盐商传袭世代,资财雄厚,可以说是一手把持着江南的民生安泰,身后又有各种王公亲贵扶持,要想一举歼灭也不是易事。所以目下看来,江南官场表面太平,底下却是包涛汹涌,指不定哪日就要爆发出来,此等情况下,赖尚荣自然不敢让幼儿身临险境。 如若不然,赖尚荣也不会在扬州呆了几年也没有再育子嗣。 赖尚荣的未尽之语赖瑾也窥得一二。江南官场之凶险他是亲身经历过的。老话讲有一就有二,商人们为了百分之百的利益就会忘乎所以,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会铤而走险,触犯法律。盐道一途,其所得利益又何止是百分之三百。林如海在江南经营尽十载都未能竟全功,何况赖尚荣乎? 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这一批批贪官被拉下马,继任的官员们指不定也会利欲熏心被银钱收买。因此赖尚荣在江南一地战战兢兢,稳扎稳打,即便是手中cao控着乾元帝的暗卫,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牢牢控制住江南一地。这样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再者之前出了赖瑾被刺杀一事,赖尚荣也不敢再让赖瑜长久呆在江南。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此担惊受怕赖瑾也能体谅一二,当即开口叹道:“既然如此,等我走的时候将瑜儿带走就是。只是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和父母分开。我每日瞧见他拿着父亲的手书一再观阅,看他缠着我问父亲的行事癖好,我就觉得特别心疼。” 赖尚荣无奈的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这会子实在不行。家国天下,自古以来就要取舍的。” 赖瑾也不再说话了。 众人沉默一会儿,沈轩的肚子突然鸣叫起来。在安静的正堂上显得分外清晰。赖尚荣父子两个有些错愕的看着沈轩,沈轩黝黑的脸上一点儿变化都无,只是一脸无辜的说道:“饿了。” 赖尚荣,赖瑾:“……” 既然沈轩都已经做了明确的表示,正所谓来者是客,赖尚荣也断然不会叫沈轩在大过年饿着肚子。立刻吩咐下人再置办一桌丰盛的酒菜,众人其乐融融的吃过,又喝了一盏茶水。方才继续说道:“这个时节前来扬州,也没什么好的景色可看。不若爹爹明日领你们几个下苏杭,去看看断桥残雪也是好的。” 赖瑜首先拍手笑道:“好,好,我只在书中见故人描绘西湖十景,却从未亲眼看过。” 赖尚荣脸上显出一抹宠溺的神色,开口应道:“既然瑜儿喜欢,明日我们一家人都去杭州游玩。” 赖瑜一愣,然后冲着赖尚荣羞涩一笑,自己将脑袋插入赖瑾的怀里,想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孙氏也一脸心疼的摸了摸赖瑜的脸蛋。 沈轩木木的看着猴儿在赖瑾怀里的赖瑜,眼中闪过一抹艳羡。 自去岁沈轩表白过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不温不火的处着,和从前没有半点儿不同。原本沈轩心中还很庆幸,只觉得能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事。可随着时间越长,沈轩心中的不满足也就越多,他也想和赖瑾做些亲密的事情,比如拉拉手,亲亲什么的。只是赖瑾不表示,沈轩也不敢开口询问。世人都说西湖断桥最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风花雪月,良辰美景…… 沈轩歪了歪脑袋,也有些期待起来。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沈轩的异样期待,赖瑾想起京中贾家之事,不免开口问道:“记得琏二哥哥自今年春天下扬州赴任,如今做的怎么样了?” 赖尚荣思量片刻,开口笑道:“还好吧!贾琏这人有几分才学,也有几分机智,性子油滑,八面玲珑,又有京中荣宁二府和四大家族给他做靠山,在江南官场混的可算是如鱼得水。该拿到的都拿到了。最不错的一点是贾琏够聪明,知道什么事情自己可以沾惹,什么事情不该伸手。只是……” 赖尚荣说到这里,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他那媳妇可真不是个省事的。我只怕她将来会出罗乱。” 赖瑾闻言一愣,脱口问道:“琏二奶奶又怎么了?” 赖尚荣有些古怪的看了赖瑾一眼。赖瑾遂将王熙凤在京中cao办秦可卿丧事时候包揽诉讼被赖大拆穿的事情一一道来。 赖尚荣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死性不改。” 赖瑾这时候也有些无语了。对于王熙凤这个人,赖瑾其实很佩服她的心智手段,办事能力。但总是觉得王熙凤这人格局太小,大抵也是被王家的名头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显得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惹祸也尽惹一些抄家灭族的大祸患。如此心性实在让赖瑾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开始开口劝道:“琏二奶奶年轻,不知事一些也是有的。父亲闲暇时候不如让母亲多去走动走动,好歹府上待我们不薄,我们总不能看着琏二奶奶泥足深陷而不出言警醒。” 赖尚荣有些厌烦的说道:“这话我也让你母亲同琏二奶奶说过。奈何琏二奶奶自恃家族雄厚,并不信阴司报应。” 赖瑾也无法了。有一种人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估计王熙凤就是这种人。 赖尚荣见赖瑾满脸沉吟,只得开口说道:“我已经提点琏二爷给王大人去信了。琏二奶奶如此手段,终久是仗着王家势力雄厚,不怕国法戒律。倘或琏二爷能釜底抽薪,断了琏二奶奶的念想,想必琏二奶奶会认清事实的。” 赖瑾想了想,觉得赖尚荣所言甚是,也唯有如此了。 于是不再提及此事。众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至晚间众人各自歇息,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赖尚荣早已经打点好车马行礼,与众人前去杭州。一路舟车劳顿,直奔西湖。 正月的天严寒霜冷,家家户户都披红挂绿,在皑皑白雪的点缀下,清冷中透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