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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来点化他的神佛。

    可他已泥足深陷,还能涤净秽垢么?

    他沉默地垂下头,跟在客服身后拄杖而行。

    海拔高度每降一点就温暖湿润一些,水边和林中的植被不停变化,水边的蒲草换成了菰草,只是茎还青青细细的,没变成膨大鲜甜的茭白。虽然没找到太好的蔬食,他们却在草丛捡到了几枚直接生在地上的鸟蛋,比鸭蛋还大些,对着阳光看看也十分清透。附近还有比鸭子更大的长腿水鸟上下翻飞,就是飞得太远了点,不方便捕捉。

    稍远一点的林子里还生着几株野桃,果子挂得低,米分米分白白的十分漂亮,邵道长便跑过去折了几枝。向阳几枝上已经有熟得略发软的了,邵宗严索性就在溪边拿水洗了洗,用盐搓掉皮上的绒毛,一人分了一个边走边啃。

    桃子又甜又多汁,靠近核的部分略微泛酸,吃了以后生津止渴、齿颊留香。每个桃子都有拳头大小,吃完之后不仅解渴,也像是吃了一小顿加餐一样,走了半晌山路都没觉着饥饿。

    晏寒江吃的则是邵宗严从自己手上那个切下来的桃块,切得薄薄的,拿在他手里却感觉比最大的长西瓜还要大,吃了几片就把胃撑得满满的,连午饭都不太想吃了。

    邵道长在吃饭方面照顾鱼比照顾客户要多,既然晏寒江不饿,他们做人类的就艰苦一点,随便热点剩馒头剩菜也是一餐。大师一个出家人化缘化惯了,就算在吸血鬼城堡里享受了封建领主阶层的奢侈生活,也不改朴素本质,有点热饭热菜就满意了,完全不嫌吃得简单。

    何况背后还压着一个吸血鬼公爵,巨大的心理压力足够让他食不下咽的了。

    疾行了七八个小时后,前方的山体坡度陡然变成了接近垂直的状态,身边的河水顺着河道奔流出去,变成一片瀑布垂落而下。走到山崖边向下望去,那片瀑布的高度至少有四五十米,在下面汇成一个水潭,水潭所在处却是一片平坦山崖,林木十分茂密,在远方以稍缓的坡度延伸下去。

    邵宗严拿出地图对比,按照图上的等高线心算了一下距离,便果断宣布:“我们就从这里垂降下去,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了,等下到那片山崖上就吃饭,就要开始准备夜里休息的地方了。”

    释念回头看了一眼山顶,那里雄伟的吸血鬼城堡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吸血鬼压在他心头的重负犹在,但有这位仙人派来的客服,就仿佛有阳光照在他心上,扫去那段日子带来的黑暗。他双掌合什颂了声佛号,扶着木杖坐在石头上,静待邵宗严的安排。

    大师既没竟见,邵道长便要开始准备垂吊事宜,第一位要担心却是脖子上的晏兄。从崖顶垂降下去几十米高,他总怕绳子会被山风吹得摇荡得太厉害,把鱼甩出去,于是隔着蚊帐布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吊床,柔声问道:“晏兄你坐在这里安全吗?要不我把另外两个角系起来,一会儿下去时更稳当点。”

    晏寒江抓着手巾边坐起来,乌黑水润的大眼睛直直看着他,摇头道:“我抓着就行,你弄不掉我。”

    就是吊床不稳当,他呆的这地方就在邵宗严脖子下面,一翻身就能钻进他领口里去呀。

    确认好晏兄这边没事,邵道长就全心全意管起客户来了。大师看出他和草鱼精腻歪够了,打算跟自己说话,便主动问道:“道长还是要像之前离开塞伦堡时那样扛着我跳下去吗?这里瀑布飞溅,我怕不够安全……”

    邵宗严笑道:“大师想得不错,这样跳下去太过冒险,不如用绳子往下垂。待会儿我先把大师放下去,自己再垂降下去,我在空中时不要害怕,千万放松身子别乱动,我会把你安全放下的。”

    释念干脆利落地点了头:“听凭道长安排。”

    他们沿着悬崖背水而行,走到差不多的地方,邵宗严便挑了一块宽厚稳当,顶部圆而下方略细的石块作为固定绳子的支点。

    他从包里拿出两条伞绳并在一起,一端在石块凹下处绕了几圈扎紧,另一端扔下悬崖。然后他就直接拉起绳子从腿间穿过,长的一端从右腿下方绕上来反压左肩,最后由左手抓着上方的绳索,右手在腰间拽着绳子,靠手感调整下滑的速度。最后调了调腿上绳圈的松紧,腿一蹬便从崖上落下,用手控制绳子一寸寸落下。

    被他留在崖上的大师神色茫然,看着下面渐渐远去的客服,差点脱口问出:“刚才说的不是我先下的吗?”

    幸好之前的一路同行让他对邵宗严建立了极深的信任,不管对方干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盘坐在绳旁,默诵经文替这位唯一能拯救他的客服祈福。过了没多久,绳子坠到尽头,邵道长将其中一条系在地面突出的巨石上,另一条系在腰间,攀着绳子重新爬上了崖顶。

    释念这才知道他下去干什么,心中暗暗感动,跪坐在崖顶帮忙拉起那条没固定的绳子,好让他尽快上来。

    邵宗严爬得极快,抓着崖边荒草,一用力把身子甩了上来,利落地解下腰间绳圈,打了个三重称人结套在释念身上。三重环扣从一个扣眼里穿过,再将大师的双腿和胸口束在绳圈里,绳结就会因为三个环之间相互拉扯而越来越紧,不会把人掉下去。

    试了试松紧合适,他便让释念到崖边抓住固定好的那条救生绳,下落时用脚轻踢山壁平衡身体,自己则抓着系在和尚身上的那条绳子一寸寸往下放。中间留下的绳长是他在下面算好的,恰好能放到崖底,也不必担心他自己失手放得太长,害释念自由落体地砸到下面。

    那个端正饱满的湛青色光头在他视线里缓缓消失,手上的绳子也拉到完全绷直的程度,随即又在某一刻失去应力,软软地搭在他掌心。邵宗严便知道他已经平安落地了,立刻抓着绳子荡了下去,借那条固定绳索的力落到地面,然后一把火点了那两条绳子,看它们头上冒着红色的火星,绳子随之寸寸变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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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上午的尽力攀爬,两个人类的体力都已流失不少,幸好此时海拔降低了不少,气短无力的高原反应比早上要好了许多。两人围着水潭歇了一会儿,顺便打了缸清水让晏寒江在里面痛快舒展身子。

    其实直接把他放到潭里也可以,只是邵宗严舍不得,总觉着潭水深,又有瀑布急流从上面砸下来,万一水流砸伤了这么点儿小鱼怎么办呢?

    幸好晏寒江也不计较水面宽窄,舒舒服服地往里一泡,胳膊架在鱼缸边斜向外开的花瓣口,尾鳍和腹鳍舒展开,上下摇晃着拍打水面,长发从缸口垂落,发尾扫在邵宗严托着缸的手腕上,扫得他腕子麻酥酥的。

    邵道长的心也麻酥酥的,一天的疲累都被这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