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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七大北斗聚齐殷家庄里,逼迫殷闻岚投向北朝。 堂堂山川剑,连正统大昭赵氏都没有依附过,怎么肯晚节不保投靠伪朝?殷闻岚自然不肯,只是他当时年纪大了,倒也没什么闹事的心,一时生出归隐的念想。可惜不招风的树除了矮就是死了,殷闻岚一再避让,终究没能躲开险恶的世风。 殷闻岚怎么死的,至今仍然是众说纷纭,到了周翡他们这一代人,只大概知道殷闻岚暴毙而亡,此后殷家庄分崩离析,像无数淹没在尘埃中的门派一样,断了传承。 周翡的目光缓缓落在她刀下的小白脸身上:“他?是山川剑的后人?” 周翡的神色实在太惊诧,不知怎么刺激了殷沛,那小白脸蓦地一咬牙,竟向她刀刃上撞去。 第52章 凋敝 周翡暴躁道:“你都长成这样了,还怕别人说?真这么要脸早干嘛去了?” 不知是她下脚太重,还是殷沛气性太大,听了这句话,殷沛当场怔了片刻,之后面如金纸,居然活活呕出一口血来。 纪云沉神色微微一动,面露不忍,叹道:“其实他……” 谢允见他又是一山高的苦衷,忙打断他道:“纪大侠,别其实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 他还没说完,客栈楼上突然有人说道:“三公子,您在这哪?吓死属下了,以为您又丢了。” 白先生找来了! 谢允脚底下大抹了十八层纯猪油,“蹭”一下钻到周翡身后,一迭声道:“英雄救命,快快快帮我拦住他。” 周翡:“……” 谢允比她高了半头,跟她对视了半晌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端肩缩脖弯下腿,施展出缩头大法,硬是把自己塞进周翡一点也不伟岸的背影里,眼珠一转,嘴里还嘀咕道:“你恐怕打不过这老流氓,得智取……嘶,跟他说几句话,拖一会,容我想想。” 周翡彻底拜服在端王爷这张厚重无双的脸皮下,感觉要是将此物剥下制成铠甲,肯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她一抬脚,将殷沛踢到了花掌柜那边,口中却道:“白先生小心。” 白先生一愣,没明白周翡让他小心什么,听她出口示警,还以为身后有敌人,连忙四下查看,这一分神可不要紧,只听“呼”一声风响,待他回过头来,正见一床被子劈头盖脸地冲他扑过来。 客栈后院中晒了几床换下来的被褥床幔,周翡眼疾手快地挑了个最厚的,一把掀起来,自下而上蒙向白先生的脸,白先生也看不清被子后面有什么,忙提剑便劈。 谁知周翡就在被子后面,那被子带着她的劲力,白先生刚一动刀,她就猛一掌将其推了出去,两厢力道撞在一起,棉被顷刻间粉身碎骨,内里大团大团的棉絮炸了个“千树万树梨花开”,飞得漫天都是,白先生当即被迷了眼,就这么刹那间,棉絮中伸出一把刀,闪电似的绞开白先生的掌中剑,猝不及防地架在他脖子上。 白先生多少年没吃过这种闷亏了,一时大意,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暗算了——还是个他一直以为忠厚直爽没心眼的小丫头! 周翡低声道:“对不住。” 白先生被她一刀架在脖子上,浑身僵直,胃里往上反酸水,然而还不等他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周翡便三下五除二地封住了他的xue道,随后似乎十分羞愧地冲他一抱拳,说道:“我都说让您小心了。” 撂下这么让人七窍生烟的一句,周翡跳下去就跑了。 白先生:“……” 他就知道!整天跟他们家三爷混在一起的,怎么可能近墨者不黑! 谢允大笑道:“好,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纪云沉这次终于长了一回眼力劲儿,挥手道:“青龙主未必是自己来的,你们骑马出行太危险,请先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带路在前。 周翡犹豫了一下,谢允却冲她招招手:“走吧。” 周翡一扬眉,还没说话,谢允却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缓缓地说道:“再教你一个道理,有些人可能看起来不对你的脾气,讨人嫌得很,但一代名侠,任凭自己混成这幅半人不鬼的模样,至少说明他人品还不错。” 周翡虽然不相信纪云沉,却比较相信他,提步跟了上去,当下举一反三道刺了他一句:“这么说,端王殿下任凭自己混成这幅江湖骗子的德行,也是因为你人品还不错?” 谢允好像一点也没听出她的嘲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承了这句“夸”,赞叹道:“聪明,慧眼如炬!” 周翡一时无言以对。 这样一来,花掌柜、吴楚楚,乃至于重新被制住的小白脸殷沛,都莫名其妙地跟着一起来了。纪云沉将他们领到了后院的酒窖下面,掀开一口大缸,下面竟然有个通道,看起来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纪云沉随意摸出一个火折子,率先潜了下去。 殷沛人在花掌柜手里,无暇闹妖,嘴却还不肯闲着,见状笑道:“堂堂北刀,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客栈里给人做厨子,做厨子都惶惶不可终日,硬是要给自己挖一个地道。好好的不肯做人,竟愿意做耗子,奇怪。” 花掌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呢,好好的不肯做人,竟愿意去做狗,奇不奇怪?” 殷沛气息蓦地一滞。 那花掌柜却在神色缓和了片刻后,缓缓地开口解释道:“这密道是我留下的,不关纪老弟的事。” 周翡和谢允都没问,只有吴楚楚不太懂这些规矩,奇道:“您留下这一条密道做什么?” 花掌柜也没跟她计较,一笑起来又是一团和气,说道:“姑娘,我们这些人,有朝一日肯隐姓埋名,多半都是躲避江湖仇杀,没别的缘由啦。” 这时,走在前面纪云沉忽然将密道两侧的小油灯点了起来,黑黢黢的空间里瞬间有了光亮,将人影拖得长长的,细弱的光里摇摇晃晃,吴楚楚吓了一跳,隐约闻到了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似乎是地下久无人来的密道里生出了不请自来的苔藓。 纪云沉的后背有一点佝偻,每天迎来送往、切rou炒菜,大概久而久之,弯下去的腰就凝固在那,不怎么能直回来了。 周翡听着花掌柜和吴楚楚说话,心里却另有想法,她见识了花掌柜断腕的果断狠辣与能屈能伸,不太相信他会是那种为了躲避仇杀委屈自己钻地道的人,还是觉得他在给纪云沉扯遮羞布。 周翡问道:“这条路是往哪的?” 花掌柜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