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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原来带着稚气的脸盘又尖了起来,琼鼻小口,一双眼睛盈盈生波,身上穿了胭脂红的裙裳,勾了一圈儿凌霄花,头上梳了高髻,眉间点着额妆,看着他走过来道一声:“华表哥往哪里去?” 纪舜华也不应她,只看着她头上那套应景的首饰,知道这宴实是为着纪舜英办的,那些个姐妹打趣她,她也大大方方应下,她往后可不就是举人娘子了。 明沅见他不答,也不好错身过去,到底是在颜家,便笑道:“可是她们几个罚酒,差了华表哥出来摘花儿?” 纪舜华这才应了:“叫我寻一支石蒜花,这会儿哪里还有。” “必是二jiejie说的,”明沅虚指一指:“石舫那地儿做得一圈勾丝花,别个再想不到,华表哥去那儿摘罢。” 纪舜华却不让过:“烦请六meimei陪我一道,我不识得石蒜。” 明沅是防着他使坏的,自打了他一回,他便一直都记着仇,好几回碰见她,都神色古怪,连她身边的丫头也都互相看看脸色,明沅微微一笑,随手指了个丫头:“你去陪着表少爷摘一枝石舫这的绢花来。”说着又冲纪舜华一笑:“我作东道也不好把几个jiejie们扔在那儿不管。” 也不管他后面要说什么,干脆往前,就光黄氏做的那些事,她看着纪舜华便平和不起来,知道于他无关,也实在不能假以辞色。 纪舜华早知道她不会答允,看着她行过去,心里一阵阵的苦涩,他原是想问一问,若是他中了举人,她会不会也这么高兴。 明沅到了水阁,里头已经醉了一个,除了明洛还有哪个,明芃已是趁着醉意画起画来,一勾一画 就是一天水色,纪舜荣原远了吃酒,这时候也挨过来看,笑道:“这是放翁的诗。” 明芃画得一叶小舟,舟上负手立着一人,几笔用墨便画了一片山水,这一室的热闹,却叫她越发思念起梅季明来,略一怔忡便扔了笔,自家又去吃酒,已经灌醉了一个明洛,扯着明湘同她行起酒令来。 几个姐妹俱都吃得半醉,夜里放起烟火来,纯馨披了大斗蓬过来,她睡得面颊通红,总算有了精神,看着明沅便对她一笑,姐妹们也没人问她去了哪儿,看她头发重又梳过,知道定是午歇去了,又吃杏仁汁子炖的燕窝,又吃八珍糕,人人仰头往天上看,偏她伸了手出来,往明沅手里塞了个东西:“才刚竟忘了给你。” 细长长一只瓶子,盖子上还是拿玻璃烧出来的花,通身是松绿色的,明沅一接过来就知道是纪舜英的手笔。 纯馨冲她隐秘一笑,光张嘴不出声,说了大哥哥三个字,说完又冲她眨眨眼睛,明沅把这瓶子紧紧攥在手里,拢到袖袋中去。 到送走了客,拧开瓶子,自瓶口浮起茉莉花香,瓶身上还刻是花纹,一看就是西洋货,等明沅转过来一看,竟是颜家铺子里头卖的,她“扑哧”一声笑起来,九红不明所以,还是采菽看明白了,拿袖子掩得口:“表少爷还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九红这才明白过来,也掩了口笑:“咱们姑娘往后就是举人娘子了,说不得春日一过,就作了翰林夫人。” 得中进士,排位靠前的,才能进翰林院,算是天子的近臣,说明沅是翰林夫人,可不就是位列一甲,状元探花不好说,头甲却是能夸口一回的。 明沅倒不在意这个,却实是心里松一口气的,纪舜英越有出息,往后她嫁出去,在婆家的日子就能过得越好。 她脸上是笑,却道:“当翰林夫人有什么了得,我要是作了翰林的jiejie,那才是了得。”说得一句玩笑,又盘算起了春闱该给纪舜英送些什么,日子隔得这样近,只怕他也不会回去书院,黄氏那儿的日子可不好过。 还没想出个章程来,纪舜英便逃也似的回了东林,连年也没回来过,到得年末明沅跟纪氏一道对礼单子送年货去给纪舜英,外头纷扬扬下得大雪,纪氏才报了个风鸡的数目,明沅低头去看,忽的一室俱静,丫头掀了帘子,外头丧钟响了起来。 ☆、第259章 暖姜汤 一屋子人屏息凝神数着丧钟声响,到最末一声,久久没再响起第二下,卷碧原在廊下搓着手数钟响的,隔得许久没声儿了,这才掀了帘子进来道:“皇后娘娘薨了。” 纪氏手上一顿,先是松得口气儿,接着又提了起来,挡在太子前头最后一座屏障也没了,张皇后自太后过世便一直避居祥瑞宫,连亲蚕这样的事都让给了元贵妃,便是年节大宴,张皇后也是称病不出的,圣人身边只一个元贵妃,也并不曾听说过皇后有恙,怎么忽的人就没了。 她心里疑惑,嘴上却吩咐了起来:“赶紧把这些红的艳的都给撤了,年里的戏酒俱都停了,把节礼里头的荤腥酒rou都给去了。” 不说死了皇后,便是死了皇帝,该走的礼也得走,只不过上下都安份些罢了,这些事纪氏早就办熟了,一条条吩咐下去,底下人便忙乱起来,若是夏日里倒还好,用的多是青色绿色蓝色,可这在年节里头,各房用的都是红金,一处处都得换了。 自上往下,连灯笼上都贴了白纸,连屋门外头挂的红布帘子都换了下来,柳芽儿一时兴起给煤块做的红棉罩子也都得换下来重做一个。 这个年快又是过不好了,颜连章在不在京里,纪氏却还是五品命妇,得往西华门思善门去哭灵,这时节可不好挨,哭太后灵那一回,京里就跟着走了好几位老夫人,天家办完了丧事,底下这些人家也跟着办了丧。 纪老太太的丧事也是在年节里头,素服麻裙倒是齐的,卷碧又把整套的银首饰找了出来,纪氏摆了手:“用不着这个,金珠银翠俱都不能带,却不是咱们自个儿家里守孝,给我把那衣裳的尺寸放一放,里头多穿一件素的,也不知过几日下不下雪。” 下人们进进出出自门帘换到褥子帐幔,柳芽儿还给一团雪也换了个青绿色的褥子垫进猫窝里头,一团雪却发起脾气来,宁肯睡在地毯上,也不喜欢这个新窝。 “随它去罢,总归地毯铺着也冻不着它,竟还知道挑颜色了,你看煤块多乖?”明沅话音一落,煤块就在笼子里扑腾翅膀,它也知道是在说它的好话,把胸一挺,尾巴毛都低了,嘴儿一动一动的叫着明沅的名字。 明沅屋里头的地毯都叫换了莲青色的,冬日里看着冻人骨头,原来的金红色一瞧就是满室的暖意,如今这个烧了炭也不觉得热。 “柳芽儿去看看沣哥儿那换下来没有,他年节里要穿的衣裳还没预备,先把身上的荷包三事去了。”自听见丧报始,军民都得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