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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练习翻身的时候,还叫安姨娘把他抱到上房来,就放在榻上,看着他一边身子使力,想翻身就是翻不过去的可乐模样儿。 澄哥儿对多了个弟弟很是新奇,他当然知道家里还有一个男孩儿,可上回抱到上房来,沣哥儿连眼睛都没张开来,他看得一会子便觉得无趣,这回却是又能啊啊的叫唤,又能抬头,还会流着口水冲人笑。 他一向是最小的男孩儿,有了个更小的弟弟,比明沅还更看顾他,见他怎么也翻不过身来,自个儿急的在罗汉床边跑来跑去,见着沣哥儿使力就提着气,看见沣哥儿xiele劲儿,他也跟着泄气,还扒了纪氏问:“娘,弟弟怎么会翻身呀?” 纪氏见他这般模样儿,心头一动,笑着点点他的鼻子:“你也是这时候会翻的身,等他腿脚再有力道些,到时候一气儿就能翻身了。” 澄哥儿觉得弟弟有意思,倒把明沅这个玩伴放在脑后,两个人一道看沣哥儿出洋相,一会儿是睡觉的时候吐泡泡了,一会儿是眼睛盯着窗户纸上的虫子一动都不动,吸着手指头巴哒巴哒流口水。 澄哥儿看着他看着个小宠物似的,摸他头上细细软软的毛,捏他的手指头,还仔细看了他的脚,见他蹬腿,像模像样的夸奖:“真有劲儿。”口吻同纪家老太太夸奖他一个模样。 纪氏因着这回澄哥儿留在身边,半是欢喜半是忧虑,往后总要生男孩,还不如叫他现在就知道什么是弟弟,略引导了两句,澄哥儿立时就懂得了。 他碗里的蜜水,偷摸着沾在筷子上给沣哥儿吃,沣哥儿除了人奶米粥糊糊之类哪里吃过旁的,一碰那蜜水,眼睛都亮起来,嘴巴直抿,逗得澄哥儿直笑。 明沅拿着小碗喂牛奶炖蛋给他吃,一小勺子一小勺子的送进口里,沣哥儿吃的不肯放口,扯了勺子往后拖,把采薇唬了一跳。 明湘竟也对这个弟弟非常友爱,明沅原来从不曾提过,现在还敢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明潼那匣子玉雕的小马小兔子就叫她拿了给沣哥儿玩,还告诉彩屏:“不许他咬。” 明沅是真心希望沣哥儿就这么长大,连喜姑姑都背了人说,到底是一母同胞的,沣哥儿闹起来,明沅就细细拍他,怕他吵着纪氏,还给他唱歌谣。 纪氏看在眼里,却不曾当一回事,如今是还小,等再大些,自然知道那是她亲弟弟,也没甚好瞒着的,庶出女儿守着本份便是了。 她心里是拿这个庶子作笺子,养了澄哥儿这些年,绝不想生下孩子来就跟她生份了,如今先教澄哥儿怎么对待弟弟,往后真有弟弟,自然能分出远近亲疏来。 ☆、第35章 柳芽拌豆腐 家里走了个男人,后宅竟安稳起来,明沅每日还只写大字读书,跟着澄哥儿两个下下棋,再跟明湘一道打两个结子,日子竟是从没有过的安闲。 一家里头没了男人就没有纷争的源头,睐姨娘发在庄上,张姨娘跟去了穗州,安姨娘只小心谨慎,日日往上房来,每日里精心照顾着沣哥儿,连着他多用半碗米浆糊糊,都要当喜事告诉给纪氏听。 明沅给澄哥儿打得那个刀币双钱结,又换了模样给沣哥儿也打了一个,大红色的丝绦最引他的注意,摆在眼前伸着两只手不住去勾。 明湘先还很喜欢这个弟弟,她跟安姨娘的小院儿里头一回有了生气,往后便时常青灰着眼睛,串着丝绳子就止不住打起瞌睡来。 连安姨娘也跟着精神不济,有一回请安竟在纪氏的面前打了哈欠,羞红了一张脸,拿帕子掩了口,纪氏也只笑一笑:“可是哥儿夜里闹觉了?” 安姨娘半垂了头,柔声道:“想是哥儿才换了地方,还没睡惯了,等多过些日子便宜好了。”夜夜这么闹,她也着急,还特意给奶妈子塞了银子打点,这才问出来,睐姨娘是把这个儿子贴身带着睡觉的。 便是奶娘也不知道怎么带他,安姨娘没得法子,每每一哭,就要抱起来颠,屋子里几个丫头婆子跟着转儿,夜里还要点起灯来给沣哥儿看稀奇,剪得许多花纸在他眼前晃,好叫他不哭。 孩子既交给了安姨娘带,她便得带好了,连着自个儿的女儿都摆在后边,明湘一向老实,觉着委屈也不说,还是明沅发觉,她这些日子不再像过去似的一得闲就抱沣哥儿玩了。 小姑娘觉得叫沣哥儿抢了娘去,嘴上不说,却瞒在心里,澄哥儿几个逗弟弟翻身,她便在一旁笑看着,不再伸手了。 明沅没法子,沣哥儿算是她的亲弟弟,跟明湘却只一半血缘,便是亲生的还要吃醋妒嫉,冷不丁抱到安姨娘院子里头,抢走全部注意力,她怎么会高兴得起来,只好等日子长些,再慢慢磨合。 既是长久住在金陵了,纪氏便在东府里设学馆,让几个孩子一并上学去,年纪小些的还读蒙学,明潼却该正正经经学学琴棋书画了。 纪氏听说她在宫里学的那些,会玩,还得玩出花样来,私心里一忖,果然便是这样,梅氏为着什么得颜顺章这么些年的独宠,还不是因着投他所好,两个一处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心思还怎么拐到别人身上去。 她原想着既是一道开馆了,不如就一并学了,几个孩子凑在一处,等去问了梅氏,这才知道,她是有意把明芃跟明陶两个送到梅家去的,颜顺章已应了。 若不是明蓁要管着家事,自她小时也该去,纪氏听了她的话,半晌没言语,回来了就摇头,这哪里是个当娘的。 老太太在时,有老太太当家,老太太不行了,又赶着纪氏进门,等纪氏跟着外放,女儿又立了起来,梅氏这一辈子,怕是自小到大都不曾吃过苦头。 当着别人都不能论人长短,还只有跟明潼抱怨两句:“世上除了你伯娘这样的,再没人能伤春悲秋了。”苦的痛的太少了,自然一片心思都用在闲情上,落花落叶子都伤心弹泪,将近三十还跟个闺中女儿似的。 纪氏摇摇头:“倒不知道你大堂姐似了谁?”一双爹娘全都目不睹俗事,手不碰俗务,却能教出个样样都挑不出错来的女儿,西边府里,却是明蓁自个儿在备嫁妆。 纪氏一是不想管,二是不好越过亲爹娘伸这个手,也不知道明蓁心里存了多少委屈,还是明潼日日都去看她,见她不得要领,这才来告诉纪氏:“娘娘且不知道,大伯娘连这些个都叫jiejie去备,她自个儿竟似没出过嫁似的。” 梅氏身边也有老仆,可原来出嫁时就择得年纪大资格老的稳妥人,到梅氏都三十了,可不全告了老,明蓁身边竟一个能帮衬都无。 明潼这一句说的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