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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什么可猜忌的。 她摇摇头,故作大方,“想必是有话要回禀,男人获了罪,终究得有个人疏通,总不能眼瞧着他丢了脑袋。这沙夫人也怪可怜的,这会儿大概慌不择路了,求谁都不管用,还不如求王爷本人。”她笑了笑,“余大人,来了南苑之后,咱们也没好好说上话,你的老家在哪里?” 他说在凤翔府,“离西安不多远。” “几时进宫的?” 他低头想了想,“十三岁,和肖掌印同年入宫,那时候他去了酒醋面局,我在节慎库……”再要说话,又顿了下来,转头看,南苑王屋里议事的人纷纷退了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长公主大约要气着了,他下意识看她,果然见她面色不佳,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不好发作,在黯淡的夜色里站了一会儿,转身便回自己卧房去了。 那厢沙夫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昏昏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有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拭泪的当口透出狡黠来,哭个没完。 良时很不耐烦,冷冷道:“这会儿没外人了,夫人请起吧,有话但说无妨。” 沙夫人委委屈屈站起来,微微挪了两步,栏杆裙下露出尖尖的小脚,身段嫋娜得仿佛台上的花旦。她斜觑了他一眼,锦衣公子在灯下眉目森然,虽然一副如玉的好相貌,却是大大的不好相与。她有点怕,但又不得不壮起胆儿,男人嘛,假正经的多。眼下且端着,等入了港,放浪形骸不知又是什么狗模样。 她一点一点靠近,只管为丈夫叫屈起来,“我们爷也是没法子,黄梅那么长时候,城里都淹了水,那些嚼谷堆积着,又不得翻晒,十几天下来霉了,生了虫子,人吃不得,吃了要作病的。我们爷原一早就要上陈条到南苑,又想着放了晴过过秤,再把实数往上报,可还没来得及呢,王爷大驾就到了。” 他听了一哂,“我知道你这些都是搪塞的话,我底下人开了粮仓,拿手摸墙,墙上都是干的。照着你的说法,出梅不过七八天,里头应该还是潮的。如今是粮食没剩几石,墙脚上也没有霉斑,你到爷跟前蒙事儿来了,胆子不小。” 沙夫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日头在头顶上照着,我要是有胡话,叫我即刻就死。”又换了个央告的声口,娇滴滴道,“王爷,您圣明烛照,且要体谅咱们的难处哩。粥厂安顿的是老弱妇孺,欠缺点儿没奈何,凡事总要分个轻重嘛。城里两处粥厂专供灾民,咱们城外头的五口大灶是等闲不敢停的。您瞧……咱们心里只装着您呐,但凡有辙,谁愿意难为百姓呢,这也是逼得没法儿了,粮食……” 她顿了一下,一双妙目顾盼,抬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哎哟,该打!我一时失言,犯了王爷的忌讳。” 良时、粮食……真是个丰衣足食的好名字!沙夫人抬袖掩口,笑得十分有含义。 有的时候这些官妻是真蠢,大概自以为捏着了把柄,诉苦之余兼有谈判的成分。他听了半天,大致听明白了,城外人马的口粮不敢克扣,就从城内下手。万一事发,拿这个堵他的嘴,好叫他哑巴吃黄连。所以事情已经是明摆的,接下去就剩考虑怎么善后,怎么全盘接管怀宁了。 他不言声,白洁纤长的手指笃笃叩击桌面,不紧不慢地,每一下起伏都是画卷。沙夫人想起沙县令那双手,粗壮的十指,不知轻重,蛮横冒失。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这样一双抚琴的手流淌过你的身体,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单单设想,就已经酥倒了半边。 “爷……”她温存地唤了一声,蹭步上来,“沙万升这人是个老实头儿,真不会那些弯弯绕。他是实心实意侍奉您呐,我的主子……”说话儿已经到了跟前,揉搓着衣角,眼波欲滴,“就拿上回楚王拉拢他的那件事儿来说……” 他睨眼看着她,她身上的脂粉香横扫过来,简直有些呛人。她话说半句,他对楚王那里的动向感兴趣,所以忍住了把她掸开的冲动,静待下文。果真如预料的那样,她栖身上来,一双涂着红蔻丹的手攀在他胸前,原先的哀戚已经不见了,只余满面春/色,细声道:“爷是藩王,又兼着驸马……长公主就是个山珍海味,也有腻味的一天……我呢,不图什么,只稀图您的人……沙万升对您尽忠,我也对您尽忠。您吃惯了海参鱼肚,清粥小菜的,也给您换换胃口……” 结果砰地一声,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弹了出去,腰子撞在柜角上,疼得她几乎背过气去。 他站起身拂了拂被她触过的地方,沉声叫达春,外面的人立刻进来,垂手听示下。 他抬了抬下巴,“弄出去,别脏了爷的地方。” 达春道是,抬眼觑他神情,他微颔首,他会意了,一手压刀,一手把人拽出了卧房。 美人计,投怀送抱保全男人,真豁得出去。他负手迈出门槛,对恕存道:“严刑拷问,务必把粮食的下落问出来。不过也得做最坏的打算,追回来怕是希望渺茫了,再想法子重新征粮吧。另外,请二爷写道折子打发人送进京,就说怀宁县令沙万升贪赃枉法,侵吞灾粮,查明属实,已然正法。臣暂令市舶司提举宇文漱泉协理怀宁,请皇上恩准。” 分派完了,自觉可以歇一歇,方负手往东边去。 长公主门外,余栖遐钉子似的站立着,他派来戍守的人被支开了,问了缘故,据说是殿下的令儿,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他点了点头,“余大人一路也辛苦,夜里就别守着了。这驿站内外都有人把守,安全得很,你也歇着去吧。” 余栖遐领命,揖手退下了,他转身在门上轻叩,屋里人并不来开门,只问:“王爷忙完了?” 他说是,“该处置的都处置妥当了。” 她嗯了声,“想必累坏了,早早儿歇着去吧。” 他听出不悦的味道,心头打了个顿儿,“你先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婉婉躺在床上,满心烦躁,“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招待,王爷请回吧。” 他站在门前,对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棂子,知道她置气,这时候回去,误会岂不是越闹越大了吗。他只得再拍门,压下嗓子说:“我是来侍寝的,快开门吧,别闹得人尽皆知。” 她又气又恼,高声说:“侍你个蓬头鬼,哪个要你侍寝!别聒噪了,赶紧回去吧,我今儿不想见你。” 婉婉和他怄气,也和自己怄气。到底有什么样的秘闻,非把人打发出来,要和那个沙夫人单独相处?不论男女,不知自省真是不好。她还在呢,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胡来,要是错眼不见,天知道会怎么样! 他知道事态严重,坚决不离开,扒着门框说:“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到时候撬坏了门闩,你正好住到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