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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驾!”夏荣一甩拂尘,扬声唱道,“摆驾慈宁宫......” 十六名红衣太监开道,朱髹雕木的步辇稳稳升起,楚清带着两队侍卫紧随其后。明黄的仪仗在燕重锦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个侍卫拐过宫墙,彻底消失。 心里蓦然一空。 皇帝的后宫,早晚都会妃嫔成群、佳丽三千。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进出穹阊殿,也不能再那么轻易地靠近对方......梁焓,终究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燕重锦猛地一拍后脑勺。 老天,自己在失落什么?难道昨晚还不够荒唐么?! 从夜半到现在,他始终心乱如麻。在药效退去、头脑清醒的一刻,燕重锦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否则欺君犯上的罪名会让燕家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只想到掩藏自己的身份,却没想过梁焓醒来会是怎样的处境。一国之君,在大婚之夜被臣子睡了,颜面何存?还要拖着病体,装作没事人一样去慈宁宫拜谒长辈,又是何等的难堪? 虽说是对方醉酒在前,引诱在先,但错了就是错了。敢做不敢认,敢错不敢当,燕重锦你就是个混账! 不知在原地反省了多久,直至日正中天,燕重锦方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转身向宫外行去。 没走几步,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喊声。 “燕统领!燕统领留步!” 一个御前侍卫急匆匆奔来,跑到他跟前才气喘吁吁地禀道:“燕大统领,皇上口谕,命你速去慈宁宫。” “慈宁宫?”燕重锦心头一紧,“陛下出什么事了么?” “陛下无事。”侍卫笑道,“是穆兰公主,公主殿下找到了!” 第30章 正当燕重锦深刻反省之时,御辇已经行到了慈宁宫前。 远远望见停在门口的皇后凤驾,梁焓的心情从谷底跌至地心。他下了步辇,冷着脸扶着腰,和宁合容一前一后迈进了慈宁宫的门槛。 皇后空守洞房的消息早已传遍宫廷,再瞅瞅皇上那张快能结出霜花的债主脸,傻子也能猜到帝后不和了。 是以,贤淑两位太妃谁也没敢多说,规规矩矩地按照仪程,在宁和殿里喝了新媳妇的敬茶。 秋荻本已备好凤印,准备将后宫大权交接给宁后,没想到被梁焓当场拦住。 “皇后初来宫中,有些事务还不熟悉,三姐先帮忙打理一阵好了。” 此言既出,几位太妃尽数呛了茶,在场的命妇们也面色皆变。 宁合容俏脸僵硬。金丝绣凤的广袖中,十指丹蔻深深抠入了掌心。 没有凤印,连懿旨都下发不了,还当什么六宫之主?! 然而,对梁焓这种当面打脸的架空,她纵有万般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能怪谁呢?终究是她先犯了糊涂。站在身侧的这个男人,俊秀端方、刚柔兼济,是权倾天下的帝王,是大淳女儿最理想的夫君,却因自己有眼无珠,生生错过了和对方偕手结发的机会。 梁焓并非有意为难一个女人,他这么做自有针对朝堂的权衡。 自古以来,外戚这种生物,能打压就不能抬举。 忠国公在军中威望甚高,可谓旧部如云。宁伯温作为兵部尚书,是手握实权的军机大臣。先皇当年选中宁家嫡女,就是以联姻的方式为太子巩卫军权。 这原本是桩好事,但如果宁伯温借着国丈的东风涨起气焰来,可不好灭。 是以,梁焓连答谢皇后娘家的筵宴都准备敷衍一把,就是为了敲山震虎,提点宁石两家。 宁伯温除非活腻了,否则必不敢过问帝后之间的矛盾。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等他的闺女回门后自行解释吧。 站了一会儿,感觉后面消肿了些,腰背也不再酸疼,只是两条腿仍有些虚软。梁焓急着回穹阊殿歇息,一待谒礼结束,也没等宁合容,转身举步离开了宁和殿。正要出慈宁宫,忽见东北角的宫殿上空冒起了一股乌蒙蒙的黑烟...... “怎么回事?走水了?”他拧眉问向夏荣,“那是谁的寝宫?” “回万岁爷,是胡太妃的承华殿。”夏荣冲旁边的小太监一摆手,“快去瞅瞅怎么回事......” “是!” 小太监腿儿快,一路狂奔到承华殿门口,却发现不是着火,而是有人在院子里烧烤。 空地上支着铁架,堆着松枝,燃着猛烈的火苗,愣是把一整条羊腿烤焦了。 呛人的烟灰将围在篝火旁的三人熏得满脸黑糊。穆兰抹了把花哨的小脸,对河小山道:“都怪你,把火扇那么旺干什么?现在没得吃了吧?” 河小山弱弱收起蒲扇:“还不是你让我使劲儿扇的。” “你们俩别吵,把火灭了吧,里面的rou还可以吃。”胡太妃和两个孩子蹲在一起,手里调着酱料,眼中闪耀着久而未见的亮光,“阿娘小时候就吃过火大的rou,其实也不难吃的。” 穆兰看着她娴熟地切着羊rou,两手托腮地问道:“太妃娘娘,您真是我娘吗?” “那还能有错?你就是我的小穆兰!谁也抢不走!” 穆兰指着侍立在侧的小宫女问道:“那她呢?” “她?”胡太妃眼神迷茫地思考了一阵,断言道,“她是大穆兰!” 穆兰、河小山:“......” 听得小太监回报,原本就心情不悦的梁焓龙颜大怒:“荒谬!宫里怎能随意生明火?承华殿还有没有规矩了!” 夏荣连忙顺毛:“万岁息怒,胡太妃这两年精神不济,听说有时候还...疯疯癫癫的,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皇后和秋荻也出了宁和殿,见梁焓站在慈宁宫门口发脾气,便近前问询。 得知是承华殿出了岔子,秋荻率先请罪道:“是我没看顾好太妃,她近来头脑愈发不清醒了。御医也没法子,只说是心有郁结,癔症难除......” 众所周知,胡太妃的心结便是穆兰。想到那个失踪许久的小皇妹,梁焓的火气顷刻消散了许多。 说到底,承华殿里的女人不过是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他这个做晚辈的,能多担待就多担待吧。 “罢了,随她去吧。”梁焓一拂宽袖,“记得多找几个人看着,别闹出什么乱子。” 许是天子的气场过于强大,随便一句话就是fg。他话音刚落,承华殿就出了事。 “——救命啊!”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蓝衣太监风驰电掣地蹿了过去,身后紧追着举了把剔rou刀的胡太妃,再后面还跟了一溜边跑边喊娘娘的小宫女。 宁合容与秋荻吓得花容失色。夏荣也骇得不轻,拦在梁焓面前,扯着公鸭嗓喊道:“护驾!来人呐,快护驾!” 倒也并非护卫反应慢,而是这帮人明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