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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宇川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挑眉瞪了他一眼,语气生硬:“说话大喘气?”顿了顿又说:“行了,走吧。” 助理来公司不久。以前贺宇川也没什么助理,最近越来越忙,才找了一个人来专门负责他的日常会议出行安排,也帮他盯着邮件。助理觉得这件事太诡异,想要回去问问公司的元老,挑了同贺宇川私交不错的陈侃。陈侃听了神色一顿,偷偷告诉他:“姓姜的,那八成是嫂子。这件事你别乱打听,没人敢在老板面前提。”助理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陈侃挠头,说:“好象是分手了吧……也可能是生病过世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后来一切又恢复正常。贺宇川照样很忙,大部分时间在公司渡过,连邮件也常常没时间看。助理会帮他筛选邮件,没用的放进垃圾邮件箱,有用的才会留下来给他看。 垃圾邮件千奇百怪,大部分被自动归档去垃圾邮件箱,有时候也有漏网之鱼,比如这一天有那么一封,澳大利亚东线七日游,悉尼,ayers rock,凯恩斯,图片精美,价格昂贵,看得他颇心动,着实停下来研究了几分钟,不过最后还是按惯例扔进了垃圾邮件箱。 没几分钟贺宇川从办公室出来,冷冷地问他:“我在垃圾邮件里看到个澳洲游的广告,是你处理掉的?” 助理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并没做错什么,回答说:“是啊,怎么了?” 贺宇川停了停,皱眉,最后说:“以后这个地址的邮件别删掉。” 那个广告确实诱人,照片上的景色美轮美奂,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贺宇川觉得自己象上紧了的发条必须要松弛一下,也许只是因为“澳洲”这两个字戳到了他,他让助理去旅行社报了个名,排开了工作去旅游。 旅行团不过六个人,一对蜜月旅行的夫妇,一家两口子带小孩暑假游,还有他一个孤家寡人。悉尼十分吵闹,大石头ayers rock还更有些意思,可惜他浑身下上没多少浪漫细胞。想起过去,如果不是为了一个人,什么去滑翔,看极光,估计是自己不会想到要去做的事。 旅行社的行程包括在乌鲁鲁看日出,一大早起床要开车走出很远的路程。在车上,他一直在打呵欠,他旁边坐着那对夫妇中孩子他爸,也打着呵欠调侃他:“我是没办法,老婆孩子说走就走我只好跟着。我看你也是没什么兴趣,还一个人,来干啥?”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旅行,又为什么选这一趟远方之旅,也许只是为了了却心愿,好让自己死心。 终于到了凯恩斯,这个常年湿热,安静闲适的热带港口,大部分人去往游览大堡礁的门户。他们在这里停留两天,第一天是直升机俯瞰大堡礁,确实景色壮观,叹为观止。那一对小情侣照样你侬我侬,象涂了胶水一样黏在彼此身上,孩子他爸照样跟着老婆孩子鞍前马后。 第二天是七日游返程之前的最后一天,一队人马又被导游领到码头,要坐船出海。 码头上的人很多,这一艘游船要聚集各方旅游的人马,所有人坐在码头前的长凳上等着登船。孩子他爸又坐在他身边,大概这一团人只有和他勉强算有共同语言,只好跟他吐槽,一直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你说这大太阳的,值得吗?花那么多钱,不就是看个海?咱们X岛市又不是没有。看看,我的肩膀,额头,鼻尖,都晒脱皮了……” 他听了只是笑一笑。阳光确实刺眼,大海一望无垠,水波中跳跃着无数银色的光斑。码头并不长,灰色的木板白色的栏杆。码头这边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中央伫立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放眼望去,还可以看见树底下站着一个戴大草帽和墨镜的姑娘。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那边的大树和绿草地走过去。 在澳洲遇到亚裔姑娘着实平常,大树下的那个姑娘皮肤白皙,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上印着跳跃的黄色小花,背着一只大帆布包,身材纤细,一头齐耳的短发。他越走越近,她脱下那顶大草帽捏在手里,又摘掉了墨镜。 终于走到她面前,那一刻海风徐徐,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味道,空气都仿佛令人窒息,让他抿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比以前消瘦,可还是那样眉目如画,看人的样子坦荡无余。这时候她在微风中拢了拢自己的短发,轻轻叫他的名字:“贺宇川。” 四目相对,他没答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她又问:“你还好吗?” 他怎么可能会好。沉默良久,他答非所问地说:“广告邮件是你发的?” 她笑了笑,神色有点紧张,轻声说:“是啊,是我发的。” 他继续沉默,她只好开口解释,说得语速飞快,好象自言自语:“我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给你发邮件的,也花了很多时间才攒够这趟旅行的钱。听说你过得不错,我想我是没脸回来找你的,又不甘心,总要试一试。你看,你一定很忙,很可能是没时间旅游的。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发邮件的是我,所以决定不来。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只好算了。或者你来了,但成双成对,那我只好远远祝福你。又或者你来了,假装没认出我来,那我也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反正总比我跑去你公司,当面问你的好,免得你还得找个理由来拒绝我……” 他站在那里任由她说下去,说了半天她终于停下来,小声说:“……我说了这么多,轮到你说点什么了。” 他眉峰耸动,半天说出一句:“发型真难看,本来就不好看,留短发更丑了。” 她摸摸自己的短发,紧张地笑说:“我知道你喜欢长发的姑娘……可是那时候头发都掉光了,留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才留到这里。”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隔了那么久,你不是说我忘了你也可以?当初你赶我走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我不可能永远等着你。” 她在风里长长地叹息,停了一停,轻声说:“是啊,你说的是。” 远处的游轮忽然“嘟——”的一声鸣笛,导游开始招呼大家排队上船。她又重新戴上墨镜,拉紧了手里的帆布包,抿紧了嘴唇,象在极力忍耐,最后说:“我也想早点恢复来找你,我也努力过了,还是隔了那么久……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知道你有可能还在等着我,我恐怕已经放弃了,也不会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他沉默无语,她在他面前默默站了一刻,最后勉强笑着说:“再见,你一定会幸福的。”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他又一把把她拉回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问:“等等,这样就算完了?我以为你总会准备个长篇大论来说服我。” 她尽力维持着那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