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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他故意落后,穿过小路穿过杂草,挺进营地腹部。丛林深处,巡视官的仪仗安静肃穆的的排列着,侍从垂手低头雁立左右。

    子章殿下身着红褐色的官衣,背手侧身,静望丛林。

    天青气喘吁吁,见到子章,不由自主的放下方才还得意上扬的嘴角,收敛声息,缓步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见过殿下。”

    子章收回目光,半垂眼睑盯着他,“在营中过得不错?”

    天青觉出这口气有些奇怪,思索着慢慢道:“还好。”

    子章转过目光,“好的什么地步,忘了你娘和meimei了。”

    天青感到不妙,“殿下此言何意?”

    他话未落地,子章的身影快如虚影,“啪”的一声甩到他脸上。天青顿时被打懵,他自有了靠山以来,已有许久未挨打。

    但他反应很快,挨了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巴掌,立即顺势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请殿下责罚。”

    虽然不知道错在何处,认错就对了。

    子章冷冷地说,“我送你进来,是为了你将来进了军中,为我助力,你倒好,和‘那边’的人勾勾搭搭,我是送钱给对家养人吗?”

    天青捂着脸,已彻底傻掉。

    子章的对家……按天青的记忆,子章作为叛军,对家有两个,一个是抢他天位的师子隶,另一个便是本书中的英雄主角,师雪照。

    他晕晕乎乎地问:“殿下,我和谁勾搭了?”

    子章短促的笑了一声,“你天天睡师雪照的被窝,还在这发晕呢!”

    大晴天里五雷轰顶,天青呆坐地上,“师雪照……?!”

    子章是说……师映光……他躲了十几年,避之不得的人,是……是师映光?

    许是近日过得过于逍遥,乍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并非惊惧,只是有一种空洞的、混沌的迷茫。

    他低下头,目光涣散的撒在衣襟上。

    片刻后,他抬起头,对子章道:“属下糊涂,请殿下处置。”

    子章冷笑一声,“处置就不必了,本来让你入营,是为了让你进天禄军,如今我另有打算,你是要跟我走呢,还是另寻好主子?”

    最后一句话十分不祥,天青赶紧接口道:“自然是跟您走,属下瞎了眼,和对头……”话出口,他顿觉难堪,改了话头,“属下这就收拾东西。”

    雪照此刻应在山上与众少年一同寻找击杀异兽,天青算着时间,踉踉跄跄的下山,穿过丛林,奔至雪照的营房。三下两下,将自己那几件可怜的随身物件收拾了一个小包裹,系包袱的手顿了顿,他的目光移到案上,那里放着纸笔,案前的椅背上搭着今早换下的衣衫,一个带穗子的玉坠掩映其间。

    天青拿起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写下几行字,没有原因,只说自己要走。

    他执笔的手指尖顿了顿,或许,雪照根本就不会问原因。

    他瞟了眼那衣衫下压着的玉坠,没有原因的,手指尖从上面轻轻划过,欲碰不敢碰似的。转身拿了剪刀,将那玉坠下面的穗子剪了一半,做贼一般揣进怀里,推开门跑了。

    空荡荡的房门在阳光下晃了一阵,慢慢静了下来。

    第10章

    山影深浓,远处篝火上架着食物,传来阵阵饭香。

    天青收回神思,不再想少年的旧事。

    眼下云泽城越来越近,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想穿越前后,他像是活了两辈子,如今到了临死前,忽然就想闹腾闹腾。

    他撑着身子,向郭爷道:“郭爷,这笼子连腿都伸不开,我要下地走走。”

    郭爷瞥了他一眼,“你说下地便下地么?”

    天青道:“我蜷缩在这里,腿脚僵硬了,可不好对付水龙了。”

    郭爷叹口气:“你等一等,我去禀告殿下。”

    郭爷俯身在雪照身侧耳语,雪照荧白的衣衫堆在金红的篝火前,透明莹润,留下一个好看的侧脸。

    那人不知说了什么,郭爷领命回来,没给天青好脸色,训骂道:“殿下说了,不许!”

    天青让人训狗似的训了,也不生气,看着篝火处,大声道:“我就要下来!还要吃饭!”

    他毫无预兆的撒起泼,声音越嚷越大,郭爷赶紧伸手堵他的嘴。

    终于,篝火旁站起一个雪白的身影,雪照款款向这边走来。

    天青没了声音,郭爷垂首侍立在旁。

    金红的篝火映衬着雪照一身冷光,他走到笼前,道:“你这是做什么?”

    后腰的血洞默默冒血,天青努力提着一口气,昂着下巴,十分嚣张,“我饿了,把我饿死,谁替你们收拾水龙?”

    雪照盯着他,“你想如何?”

    天青嗤笑,“饿了自然要吃东西,我还要下车,四处活动活动。”

    雪照道:“放你下来自是不可能的。”

    天青往后一躺,“那我饿着肚子可做不了事。”

    雪照不假思索,从篝火处拿了些什么东西,转身回到天青身旁,天青不明所以,问:“这是什么……”

    雪照举起一个雪白的糯米团,掰下一小块,极其自然的,隔着囚笼栅栏送到天青嘴边,“吃吧。”

    天青僵住。郭爷立刻闪开目光,退到一旁,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如此。

    雪照倒是不觉怎样——总不能让他饿着,难不成还让别人喂他吗?

    他的手向前伸,几乎要沾上天青的唇,“吃。”

    天青被这手压迫的无处可躲,只得张嘴,莫名其妙的和他一口一口喂起饭来。

    糯米团劲道香甜,天青味同嚼蜡。同时,他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感觉很熟悉,仿佛一瞬间回到天禄营,被雪照罩着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天青笼统地只觉得不错,等他后来再去回想,竟然是前后两世,过的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天青垂着眼睑,忽然问:“那年我走后,你看到我留的信了吗?”

    雪照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所言何事。那天他在少年群中不见天青,觉得奇怪,回了营房寻找,却发现窗前桌下放着一封短书,少年没有多叙原因便匆匆离去。雪照看了短书,并不觉得怎样,不过淡淡一笑,将那纸张放在日光照耀的案上。

    雪照道:“自然看了,未曾想到再次听说你的大名时,你已跟子章叛变了,成了大名鼎鼎的第一屠刀。”他语气平淡,天青等了一会儿,也并未听到他追问当年为何离开。

    天青在暗影中低下头,改了话头,“而再见面,已到今日。”

    两人静默无语,喂鱼似的,你喂一口,我吃一口,与黑夜融为一体。

    夜里,郭爷等为雪照备下精致舒适的帐篷,天青独个蜷在笼中,眯眼佯睡。

    残火前只剩士兵们窸窸窣窣的烤火,和远山轮廓相映照。有士兵道:“前方是黑石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