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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整拓宽州内官道,并依桓容之前所提,在沿途设立驿站,以乡民为驿卒,确保道路畅通,凡往来行人车队皆能通行无阻。 只不过,前提是能证明身份。 遇上身份不明、来历可疑之人,九成会被拿下,五花大绑送去官衙。 起初,尚有北地的探子混入州境,随着各项施政逐渐完善,路旁的驿站陆续建起,探子无所遁形,贿赂商队照样没用。 几次三番下来,幽州境内的探子近乎绝迹。 当然,也有外来的商队在暗中刺探消息。凡是这样的商队,必有散吏跟踪查访,依照问题的严重程度,自有不同的处理手段。 轻者逐出州内,重者人货全部扣下。 哪怕被无罪开释,凡是有过此类经历,在幽州的生意定会受阻。走进坊市之内,别说汉人,连胡人都满脸嫌弃。 长此以往,幽州的规矩深入人心,凡是外来之人,要么遵守规则,要么干脆离开。 敢不讲理? 无需州兵动手,当地百姓就能围上来一顿圈踹。穿着短袍、五官深邃的胡人踹得尤其狠,鼻青脸肿算轻的,吐血都是常事。 桓容一行路过三处驿站,遇上的商队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途经一座县城,几处村落,官员恭候城前,百姓迎于路旁,老幼互相搀扶,遇天子车驾,激动之色难掩。 “官家,官家回来了!” 桓容凶名远播,在幽州百姓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仁德之君。 老者上前行礼,桓容忙不迭跃下大辂,三步并作两步,亲自搀扶起老者,口中道:“老人家莫要如此!” “陛下仁德,我等方有今日。”老者满脸沟壑,已是耳顺之年,精神头却是极好。知晓天子车驾经过,硬是抓起家中的肥羊,言要敬献给天子。 村中百姓无一例外,皆是肩挑手扛,肥羊、美酒陆续送至车驾前,拳拳之心溢于言表,恳请桓容收下。 “我等皆是北地流亡之人,非陛下仁德,早已枯骨荒野。今日得见天颜,终了毕生之愿!”老者双目含泪,声音沙哑,说话间就要俯身下拜。 桓容鼻根微酸,忙一把拉住老者,好生劝慰,收下村民担来的肥羊酒水。转头吩咐典魁,取麦种和布帛分于众人。 如是金银绢绸,对众人来说并不实用。反倒是麦种和寻常的布帛,送到百姓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用处。 谢安和王彪之站在车前,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眺望不远处的田亩房屋,多个念头闪过脑海。 尚未抵达盱眙,所见所闻已超出所想。待到盱眙城中,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随驾的士族郎君走下马车,目睹此情此景,皆有所触动。年轻俊逸的面容上,渐渐现出几许深思。 第二百四十章 不同 建康, 台城 一场夜雨之后, 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长乐宫内, 宦者婢仆忙着清理阶前廊下,远远望见数名宗室女眷簇拥司马道福行来,立即侧身让到一边。 香风袭来, 谈笑声随之飘过耳边。 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司马道福笑得格外明艳。细看却会发现,笑容里带着嘲弄,十足的冰冷讽刺。 众人行至殿前,立即有宦者入内禀报。 少顷, 阿麦从殿内行出, 请司马道福等入内。 时值隆冬, 南地湿冷,冷风飘过, 几乎能浸到人的骨子里。 外殿雕窗紧闭, 光线稍显得昏暗。走进内殿之后, 陡然间明亮许多。 一面立屏风设在榻前, 檀木为架,白玉为扇。玉面精细琢盛放的牡丹芍药,雍容华贵,巧夺天工。 靠墙摆放十余盏三足灯,将室内照得通亮。阵阵火光摇曳,却没有半点烟气。 南康公主坐在屏风前,李夫人位于右下首。 两人面前设有矮榻,榻上堆着数卷竹简。另有两张裁成方形的绢布,虽已折起,仍隐隐透出黑色的字迹,鸾翱凤翥,笔势飞动,司马道福一眼认出,这是桓容的字迹。 一阵咕咕声传入耳中,灰黑色的鹁鸽振翅飞起,掠过众人头顶,落到殿中的木架上。 知晓李夫人的爱好,司马道福见怪不怪。她身后的女眷却是表情各异,既有好奇,又难免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早有传言太后甚是怜惜李氏,如今亲眼看到,仍不免心生诧异。 既非陪媵又非姊妹,主母同妾室相处这般融洽,且早在宣武皇帝驾崩前就是如此,倒也称得上是件奇事。 “阿姑。” 司马道福半点不见外,福身行礼之后,坐到宫婢备好的蒲团上。 宗室女眷如梦方醒,纷纷福身行礼。得南康公主唤起,才正身落座,动作和表情中都带着小心翼翼,透出几分刻意的谨慎。 “怎么这时候过来?”南康公主放下竹简,恰好盖住面前的绢布。 李夫人微微垂首,亲手调制成一盏蜜水,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来与阿姑问安。”司马道福笑道,“几个从兄从嫂抵京不久,官家不在建康,从兄未得旨意不好入台城,从嫂惦记着与太后问安,凑巧碰到了一处。” 真实凑巧? 南康公主挑眉,饮下一口蜜水,不置可否。 李夫人颔首轻笑,温柔娇美,如水的佳人,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威胁。 见太后不言,几位侯夫人难免有些忐忑。想到今日入宫的目的,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窥着太后的神情,小心出言,见对方没有生怒之意,开始试着探听口风。 南康公主历经世事,不用几人多说,就能听出背后之意。 李夫人冰雪聪慧,面上在笑,眸光却越来越冷。 迟迟不见太后出声,几人的心中越来越没底,声音渐低,犹如蚊蚋。到最后,终于坚持不下去,殿中陷入一片沉默。 司马道福端起茶汤,遮住嘴角的嘲讽。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 送女郎入宫?亏这些人能想得出来。别说天子不会答应,太后这一关就休想过去! 同为司马氏又如何? 正因官家是太后亲生,更不会选司马氏女郎为后。不为皇后,入宫做个美人?好歹是前朝皇室血脉,即便降爵,该有的规矩总不能破,亏他们真能开口! 想到这里,司马道福不免有几分好笑。 比起这些人,那奴子倒显得聪明。自禅位之后,始终居于府内,非必要绝不出门。 王氏早有仳离之心,不愿同司马曜整日相对。借王蕴投向天子,凭真才实学得以重用,入青溪里后就搬出王府,归于家中。 对此,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人体会其意,更不会没事找事多说些什么。不料想,因为这件事,倒是让归京的前诸侯王们粗估太后,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想要送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