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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姑孰。” “郗方回?” 桓容点点头,感觉很是复杂,难言是什么滋味。 “此事到此为止。”桓冲突然道。 “叔父?”桓容诧异。 “你立刻收手,后事交给我来处理。”桓冲表情肃然,单手按住桓容的肩膀,“上表之事无碍,但不能给世人留下话柄,言你不敬亲兄、不睦手足。” “可……” “听我之言。”桓冲继续道,“此事我会同你三叔父商量,族中由我二人出面。桓熙桓济不论,牵扯到四兄,你绝不能沾手,否则会引来族人不满,于你今后大为不利。” “那样一来,叔父却会名声有碍。” “无妨。”五指用力,捏了捏桓容肩膀,桓冲道,“需知桓氏一体,家主德行关乎全族。不提他人,只提庾氏,纵然是外戚出身,但庾冰才具颇高,英明果决,他在时,庾氏一度占据朝堂。换到庾希,同样有女入宫为后,家族势力和名声却是一落千丈。” 桓冲声音更低,一字一句似含着千钧之力,直直砸入桓容脑海。 “纵然有外因存在,究其根本,还是庾希无能,不能延续父祖荣耀。” “身为士族家主,权柄、地位和责任并举。” “阿容,你要牢牢记住这点。” 桓容深吸一口气,当真没有想过,在桓大司马的葬礼上,桓冲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叔父教诲,侄定牢记在心。” 桓冲点点头,又拍了拍桓容的肩膀,道:“你幼时见我,常唤我阿父,年长后反倒生疏。今后我镇姑孰,你在盱眙,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也不会太少。阿容如愿意,何妨再唤我阿父,想必三兄也是乐意。” 魏晋时期,伯侄和叔侄关系不亚于父子。 文献有载,兄弟之子犹子也,叔侄之分,与父子同。世人提起兄弟的儿子,常以“我子”“我儿”相呼,少言“我侄”。侄子唤一声“阿父”实是再寻常不过。 桓容看着桓冲,感受到扣在肩头的力道,片刻后重重点头,唤了一声“阿父”。 桓冲收回手,神情变得温和,对上桓豁望过来的视线,微微颔首。后者会意,没有当场发问,只等葬礼结束之后再说。 棺木和随葬品送入陵寝,墓门合拢。 一应程序走完,送葬的队伍转道回城。 桓熙和桓济依旧由健仆看管,桓歆始终不离桓容三步远,引得桓祎频频侧目。 桓冲和桓豁走在一处,低语几声。桓豁眉心蹙紧,手摸向身侧,刹那落了个空,这才想到佩剑已解,想砍人都没有趁手的兵器。 “两个奴子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竟联合外人欲害亲弟,如此岂能留他!” “阿兄稍安勿躁。”桓冲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此事涉及四兄,且有建康京口牵涉其中,不好太过鲁莽,以免落入他人圈套。” “以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我已同阿容商定,不日上表朝廷,留桓熙桓济在外,由桓歆入建康。三兄那里暂且不动,只是与大中正书信,为其选官的事需得再议。” 桓豁不忿,然也明白,桓温刚去不久,族中不能大动干戈,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至于建康和京口,”桓冲扯了扯嘴角,“同样不能轻举妄动,暂时隐忍,寻到机会再报今日之仇!” 桓温临终之前曾叮嘱桓冲,军事警惕郗愔,政事关注谢安。 “此二人皆大才,不可轻与之敌。” 评价之高,王坦之和王彪之都是望尘莫及。 无论兄弟间的关系如何,桓冲对桓温临终之言绝不敢轻忽。故而,听到桓容之言,第一反应是将他从事情中“摘”出来,以免莽撞行事,落入对方的圈套。 不是他过于小心,而是以谢安和郗愔的为人,和桓熙桓济的合作明显只是个幌子,帮着他们烧大司马府?除非脑子进水! 桓豁回过味来,神情愈发凝重,看向桓熙桓济的目光犹如利剑。 大兄豪杰一世,怎么会生出这样两个儿子? 什么叫不知亲疏远近,什么叫鼠目寸光,什么叫引狼入室? 这就是! 回城之后,桓熙桓济立刻被关押起来,“忠”于两人的健仆护卫无一例外,全部捆绑捉拿,严加拷问。参与的豪强也被各自打压,没等做出什么反抗,就被铲除得一干二净。 不过,桓济桓济之事局限在桓府之内,叔侄三人之间。南康公主和李夫人知晓内情,严令众人不得外传。桓氏族中多不知晓内情,还道是桓熙桓济悲伤过度,卧床不起没法见人。 贾秉接到桓容书信,知晓前因后果,很快送来回信。 看到信中内容,桓容当场牙酸。照此行事,建康不乱亦不远矣。 转头想想对方所为,又立即狠下心来,你不仁我不义!这次是他运气好,下次难保会不会踩进坑里。当即修书两封,一封送回盱眙,一封送到王献之手里。 书信送到,贾秉和荀宥一同着手安排,王献之和王彪之商量之后,顺势煽风点火。 四月丁卯,建康城内忽起一阵“妖风”,一名自称大道祭酒的妖人聚贼寇三百余人,口称天子司马曜不忠不孝,气死先帝,当举东海王。 这且不算,更打起司马道子的旗号,晨攻广莫门,诈称东海王入宫,突入云龙门,直登殿阁。 守将见贼人中有一名穿着衮冕的“少年”,看不清面容,无法确认身份,难免缩手缩脚,不敢尽全力砍杀。 贼人趁势劫掠放火,待左卫将军殷康和游击将军毛安之率众诛贼,云龙门内火势冲天,贼人死伤百余,贼首竟趁火势逃窜而去。 至于诈称“司马道子”之人,并非是少年,而是身高矮小的成年男子! 这一场“民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彼时,司马道子出城游玩,完全不知宫中之事。待匆匆赶回,看到一片狼藉的火场,对上司马曜阴沉的目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心知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场闹剧留下的后遗症不小。 司马曜不孝的名声传遍建康,司马道子为避嫌,不得不上表请归封地,不受琅琊王爵位。 与此同时,郗愔接到密报,言司马曜曾秘示幽州来人,如肯助他掌握朝政,可许桓容丞相之位;台城内也得到消息,司马曜曾有“妇人不当干政,以防外戚祸乱”之类的话语。 一时之间,司马曜被架上火堆,想下都下不来,几乎要被活活烤死。 王彪之和王献之偏在此时进言,天子幼冲,当请太后临政。谢安和王坦之表示赞同,郗愔却竭力反对。 “天子幼在襁褓,母子一体,太后故可临朝。今上年出十岁,知晓政事,臣子可辅,岂可指人君幼弱,以太后临朝!” 双方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