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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无存。 桓容挺直脊背,用力握紧双拳。屏息两秒,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耳鼓微胀,胸腔一阵阵闷痛。脑中乱麻依旧,却隐隐能寻到线头,杂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使君,起风了,恐将有雨。”钱实看一眼天色,出声提醒道。 “雨?”桓容伸出手,感受缠绕指尖的冷风,突然笑了,“晦日消灾解厄,下一场雨未必是坏事。” 或许为验证桓容所言,不出数息,天空乌云聚拢,几点水珠从天而降,很快牵连成线,织成透明的雨幕,被风吹拂,薄纱般覆上城头。 “使君,小心着凉!” 钱实出身流民,淋雨是常事。轮值守城的蔡允凌泰出身水匪,常年行在河湖之上,更是不觉如何。 桓容则不然。 闻听使君幼时孱弱,多年同汤药为伍,如今虽已大好,着凉仍是大忌,淋雨更加不成! 钱实等人苦口婆心,几番劝说,桓容知道好歹,摆摆手,没打算体现“名士潇洒,魏晋风流”,而是老实披上斗篷,快步走下城头,准备打道回府。 彼时,城中一片热闹,尤其是溪边水岸,更是人声喧闹。放歌之声和清脆的笑声交织,伴着细雨,组成一曲独特的乐章。 临河宴饮的郎君、漂洗衣裙的女郎、河边驻足的艄公、水中嬉闹的少年和童子,节日气氛中,固有的观念似乎被打破,无论士族庶人,一样聚于水边,循着先人的传统,洗去灾厄,迎来新岁。 马车经过时,桓容推开车窗,眺望水边,见有几名年少郎君兴致起来,一人吹埙,两人击掌,同歌一曲魏风,引来众人相和。 歌声传到对岸,少女们不再漂洗衣裙,而是手挽着手,唱出古老的曲调,同郎君歌声相应。未等一曲结束,更是用力踏着双足,踩着击打出的旋律,跳起先民传下的舞蹈。 少女身段柔软,动作却带着一丝刚劲,甚至有几分狂野。 类似的舞蹈,桓容曾在盐渎看过。 和舞女乐人不同,这样的舞更接近原始,无需琴瑟为伴,简单的拍子,简单的动作,彰显出骨子里的热情奔放,让人不自觉跟着击掌,甚至想要加入其中。 少女们开始旋转。 裙摆飞扬。 郎君们的歌声更高,勋音悠长,同敲击声巧妙融合,连雨声都加入其中,为这一曲舞喝彩。 少女们停止旋转,舞蹈却没有结束。 陆续有少年加入其中,乃至壮年汉子,一同踏着节拍,双足顿地,双臂高举,似在歌颂先民,又似在询问上天,先人开疆拓土,四夷臣服,创下千年辉煌,缘何荣光骤散,华夏之民沦入百年乱世,流离失所,成为待宰的羔羊? 雄壮的声音连成一片,雨幕为之震动。 桓容合上车窗,靠向车壁,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迷茫之色尽褪,仅留下坚定和毅然。 “回府。” “诺!” 马车行进间,一只苍鹰由北飞来。 穿过长长的石阶,又过一条石桥,马车停在刺使府前。桓容刚跃下车辕,头顶就响起一声嘹亮的鹰鸣。 “阿黑?” 桓刺使双眼微亮,来不及取羊皮,干脆将长袖缠在前臂,接住飞落的苍鹰。 “总算是来了。” 口中低声念着,手指抚过鹰羽,感受到一丝潮气。 桓容没有在门前多留,吩咐两句之后,快步走进前院。 苍鹰振动两下翅膀,松开桓容的前臂,伴着他一路低飞。结果没飞多远,就闻两声稚嫩的虎啸。 三、四个月大的幼虎,乳牙未换,体格却长大不少,再不会被视为家猫。 额头王纹清晰,身上的花纹足有两指宽,皮毛光滑,足掌宽大,尖锐的利爪伸出,已初现百兽之王的勇猛姿态。 “吼——” 幼虎嗅到桓容的气息,一前一后跑来。身后跟着虎女和熊女,确保它们不会伤人。 眼见小老虎跑到跟前,直接翻倒打滚,前爪叠在胸前,露出柔软的肚子,桓容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弯腰揉上两下。 “噍!” 此举引来苍鹰不满。 吃rou的鸽子就算了,这两只算怎么回事?! 苍鹰很不满,后果很严重。 成年麋鹿都能抓起来,何况是区区两只幼虎! 于是乎,在桓容震惊的目光中,苍鹰俯冲而下,直接抓起一只幼虎,瞬间飞高五米。 “噍!”老子让你撒娇,让你露肚皮,让你嚣张! “嗷——” 小老虎懵了。 乍然离开地面,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本能的吼叫挣扎,样子别提多可怜。另一只幼虎翻起身,对着半空大吼,一阵张牙舞爪。 熊女和虎女面现焦急,正没办法时,忽听桓容道:“阿黑,下来。” 两人齐刷刷转头,桓容似未察觉,凝视半空的苍鹰,眉间皱出川字。 “噍——” “下来!” “噍——” “不下来没rou吃!”桓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的份都给阿圆。” 话音未落,一只圆滚滚的鹁鸽振翅飞来,见苍鹰抓着幼虎,嘴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如果鸽子也有表情,这时肯定张口大笑,就差得意的说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 桓容无语良久。 这是都成精了? “阿黑,下来,莫要伤了它。” 好说歹说,苍鹰总算降低高低,双爪一松,丢下幼虎。熊女连忙上前两步,将掉落的圆球接个正着。 幼虎着实被吓到了,双耳紧贴,嘴里嗷嗷叫个不停。 桓容接住苍鹰,倒也没有“狠心”责备,仅是对熊女和虎女摆摆手,道:“带它们下去。以后莫要再让它们来前院。” “诺!” 姊妹俩齐声应诺。 鹁鸽仍在咕咕叫着,扑扇两下翅膀,俯冲一回,到底没有苍鹰的力气,虎毛没抓下几根,反倒被虎爪拍了两下。 桓容摇摇头,带着苍鹰走上回廊。 木屐声逐渐远去,虎女和熊女方才直起身,互相看了一眼,表情中都带着后怕。万幸幼虎没有伤到,如若不然,自己纵容幼虎离开院落,肯定有不小的责任。 回到正室,桓容让婢仆取来软布,亲自为苍鹰擦拭羽毛。又命人送上鲜rou,夹起几条喂过去,总算让这位不再炸毛。 解下鹰腿上的竹管,顺手将满盘鲜rou推到苍鹰跟前,桓容挥退婢仆,取出绢布细看。 信中内容不多,寥寥几句,言明交易妥当,无需挂心,慕容垂送来的人将如数送到幽州。 另外,提起北方雪灾,草原牲畜死去大半,草原上开始闹饥荒,慕容评处境困难,慕容垂和慕容德不缺粮,彼此却互生猜忌,开春之后,北方战况或生变化。 “缺粮吗?” 桓容微微皱眉,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