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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事毕,荀、钟二人会转道建康同桓容回合。 依照预期,桓容至少会在城中停留半月,等桓大司马请功的表书递送宫中,确定事情不出差错,再启程返回盐渎。 为免中途出现问题,荀宥和钟琳的到来十分必要。 有他二人在,无论渣爹做何打算,背地里使出什么手段,桓容都能见招拆招,不让属于自己的功劳旁落。 桓祎不知桓容的想法,一路念个不停,直到行过两条回廊,仍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桓容终于有点吃不消了。 不过是一年多没见,耿直少年怎么就成了话唠? “阿母和阿姨都在厢室。”桓祎略停住脚步,见到拱桥对面的身影,笑容消去几分,道,“怎么又是他,晦气!” 桓容好奇探头,起初有些陌生,仔细搜寻记忆,方才隐约有了印象。 “是三兄?” “是他。”桓祎显然很不待见桓歆,叮嘱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阿弟莫要理他!” 桓容惊讶挑眉。 换成一年前,桓祎绝少口出类似言语。他要是不待见某人,顶多绕路不与其当面。 如此来看,耿直少年或许不只是变得话唠。 桓祎不想理人,全当是没看见,拉着桓容就要走人。 桓歆特地等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见两人走上拱桥,桓歆单手支着拐杖,摇摇晃晃上前几步,恰好挡在桓祎面前。 此举经过深思熟虑。 拦桓容的路,他没那个底气。 在建康生活数月,见识到南康公主的种种手段,知晓嫡母对桓容的看重,他不想活了才会给桓容下绊子。 对桓祎就没那么多顾忌。 纵然他随嫡母生活,能多得几分看重,但究其根本,两人都是庶子,身份相当,只要不是太过分,南康公主未必会过于严厉。 桓歆想得很好,桓祎被拦住,他自然能和桓容搭上话;如果桓祎径直撞过来,他大可作势跌倒,桓容出于各种考量,也会主动停下,询问一下伤情。 不是他没脑子,实在是过于心急。 自大军北伐燕地,姑孰极少传来消息。桓济压根不理他,他主动送去几封书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实在被烦透了,才会送来只言片语。 这种情况下,桓歆的心焦可以想象。 桓熙受伤的消息传回,桓歆对着一张纸足足坐了一个晚上,临到天明,心中隐约升起一丝希望,换做半年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桓容自大军归来,是唯一能为他解惑的人。为确定消息真假,他当真顾不得那么多了。 “让开!” 这些时日以来,桓祎成长不少,对桓歆的性格为人相当看不上眼。见他看着自己路的,双眼一瞪,当场就要发火。 桓容一把拉住他,道:“阿兄,莫要发怒。” 他算是看出来了,桓歆的性格行事处处透着算计,哪里像士族高门的郎君,活脱脱又是一个庾希! 只不过,庾希好歹是士族家主,总有些谋略手段。桓歆比他差上一截,行事更不能看。 “阿兄,我思母心切,急于前往厢室。如阿兄有事,可容稍后再叙?” 得了这句话,桓歆不再作态,立即让开道路。动作干脆利落,哪里像是腿脚不方便。 桓容眯了眯眼,并未当场戳破,和桓祎离开拱桥,径直向厢室走去。 “阿弟何必理会?”桓祎不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无碍。”桓容笑道,“他想问些什么,我大致心里有数。没有今天这场戏,日后也会有另一场。况且早晚不是秘密,告诉他也无妨。” 桓祎满脸问号。 桓容笑眯双眼,阿兄还是那个阿兄,并未因成长而改变。 “我猜是世子的事。” “世子?”桓祎愈发不解,“世子不是受伤了?” 以桓歆的为人会关心兄弟? 简直是笑话! “因阿父有严令,消息尚未传出,不过,我现在可以告知阿兄,世子伤势极重,远比传出的严重十倍。” “果真?” “我不会骗阿兄。”桓容继续道,“军中医者均言,世子今后将不良于行。如果调养不好,后半生都将与床榻为伴。” “什么?!” 桓祎吃惊不小。 哪怕生性鲁直,他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无论桓大司马多么看重桓熙,平日里如何维护,南郡公世子都不能是个瘸子,更不能是个瘫子! “阿兄。” “啊?” “你想做世子吗?” 桓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入桓祎脑海。 “我……”咽了口口水,桓祎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 “不急,阿兄可以慢慢想。” 眨眼间,两人走到厢室前,桓容整了整衣冠,侧首道:“想好了,阿兄再告诉我。” 话落,不等桓祎出声,桓容除下木屐,迈步走进室内。 厢室内燃着暖香,一面精致玉屏风被移到角落。 冬日地凉,室内未用蒲团,而是摆着两张矮榻。榻上铺着绢布,四周雕刻精美的花纹,一端翘起仿佛鸟首,铺着绢制的软枕。 南康公主靠坐在矮榻上,未戴蔽髻,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矮髻,斜攒一串金花,旁侧以金制的掩鬓钗固定,丽色不减分毫,更添几许温婉。 李夫人坐在旁侧,身着燕领袿衣,腰间束掌宽的绸带,佩青玉制的禁步,愈发显得身段柔美,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拜见阿母!” 桓容正身而跪,行稽首礼。 “快起来。”南康公主示意桓容靠前,抚过他的发顶,道,“一载不见,我子长大了。” “阿母。”桓容脸色泛红。 南康公主笑了,竟将桓容揽入怀中,道:“我子果真长大,竟也晓得不好意思。” 桓容:“……” 他这是被亲娘调戏了? 李夫人掩口轻笑,柔声道:“妾观郎君教先时不同,相貌愈发俊秀,只是人有些清减。” 南康公主放开桓容,仔细打量几眼,怒道,“那老奴几番为难于你,我俱已得悉。庶子贪墨反倒不闻不问,只打一顿军棍了事。临阵怯敌不加处置,反言其有伤!处事如此不公,也不怕世人耻笑!” “阿母,我无事。” “清减到这般,如何没事?”南康公主不信。 “真无事。”桓容认真道,“阿父并非没有处置阿兄,只因阿兄受了重伤,军中医者束手无策,方才下令隐瞒消息。” “哦?” 南康公主来了兴趣,连李夫人都现出几分好奇。 事情说来话长,从中截取会听得模糊,桓容干脆从头开始讲起。 “当日,我率盐渎私兵抵达大营,被调入前锋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