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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早不是秘密。 摸摸额心红痣,桓容坐到矮榻旁,铺开纸张,提笔写成两封书信,一封随刺客送往姑孰,一封送回建康,交到南康公主手上。 小童将信封入木盒,阿黍出门唤来忠仆,仔细叮嘱一番,后者来不及多做休息,当日便打点行囊,准备沿水路返还建康。 “务必告知阿母我无事,请阿母无需忧心。往故孰送信时,将刺客之事略作宣扬,无需提及我父,只言庾氏即可。” “诺!” 忠仆郑重应诺,回道:“旅贲皆不可信,仆等留下三人,郎君可遇事差遣。护卫健仆中亦有心思不明之人,郎君务必小心。” 桓容点点头,忠仆点出数名护卫,更将之前引错路的旅贲带走,心中打定主意,将其和贼人一同留在姑孰。如果不可行,干脆在道上解决。 总而言之,他们身负殿下之命,绝不能放这样的人留在郎君身边。 京口乃是建康东侧门户,临近北府军驻地,实打实的军事重镇。忠仆带人离开,需要提前通禀,取得关防文书才能借水路通行。 郗愔从刘牢之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当即令录事开具文书,并派遣府军精壮护送。 “我有书信送往建康,正可遣人同行。” 桓容知道对方用意,心知婉拒不得,干脆大方应诺,谢过郗刺史好意。 巧合的是,郗愔派遣的人又是刘牢之。 面对这个结果,刘参军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反正已经被带进坑里,坑几次都是坑,挖坑的是丰阳县公还是自家使君,真心没什么区别。 掌灯时分,刘参军登船出发。刺史府灯火通明,设宴款待桓容一行。 宴席上,郗愔居首,桓容被让到主客位。郗超对面陪坐,另有别驾、治中列席。乐音奏响,数名美人鱼贯而入,举袖折腰,飞旋起舞。 郗愔举杯请桓容同饮。 “郗使君见谅,容不胜酒力,三杯即倒。” 桓容知晓自身,无意打肿脸充胖子,硬装海量。郗愔闻言稍愣,继而大笑出声。 “三杯就三杯,郎君请!” 众人把盏同饮,宴会气氛愈浓。 至宴会中途,有健仆抬上偌大一只铜盘,盘上倒扣圆盖,明显分量不轻。 乐声忽然一静,舞者行礼退下。 郗愔走下主位,自盘中取过银亮的匕首,对桓容笑道:“这是北地传来的烹制之法,郎君可曾试过?” 说话间,圆盖被健仆揭开,烤rou的香气顿时弥漫。 桓容定睛看去,发现盘中是整只焦黄的羊羔,外皮已经烤得酥脆,涂抹着西域来的香料,煞是诱人。 郗愔抄起匕首,一刀划开羊身,香味更加浓郁。立即有婢仆上前,自切口处取出整鸡,剖开鸡腹,竟还有两只麻雀! 桓容没有料到,自己能在东晋看到这样的吃法。更加没有料到,清风朗月、颇有仙人气质的当代名士,抄起刀子没有半点违和。 果然是对时代了解不够,需要深入学习。 三刀之后,郗愔放下匕首,拿起布巾净手。 健仆接替他的位置,三两下将烤羊拆解开,分到预先备好的漆盘中。两只麻雀另外放置,一只送到郗愔桌上,另一只送到桓容面前。 扫过盘中之物,桓容看向主位的郗愔,对方正笑着颔首,向他举盏。 桓容再不了解政治,也能猜到这“两只麻雀”不简单,很可能是对方的一种试探。 依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值得郗刺史这般重视,在宴上大费周折?亦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知道他和渣爹不睦,郗刺史打算趁机拉拢? 桓容左思右想,始终猜不透,干脆夹起麻雀送到嘴里,咔嚓几口咬碎下肚。其后对郗刺史举杯,亮出雪白门牙。 郗超直接呛酒,咳得十分引人注目。 郗愔的笑容僵在脸上,酒盏停在半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公子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莫非他年事已高,竟连区区一个少年人的心思都猜不透? 要么说,聪明人真容易多想。 遇上桓容这样的“人才”,郗氏父子想不成丈二和尚也难。 第三十章 拉拢 晚宴结束后,桓容回到客居,带着几分酒意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几回,脑中仍不忘思索“两只麻雀”到底是何含义。 阿黍送上醒酒汤,小童想要点燃熏香,却见桓容摇了摇头。 “今夜不要燃香。” “诺。” 小童没有多言,放下火折子,盖上香炉。 桓容坐起身,捏着鼻子灌下半碗醒酒汤,俊秀的面容皱成一团,再不肯多喝一口。 “郎君,服下整碗方可歇息。” “半碗足矣。”这杀伤力丝毫不亚于姜汤,整碗喝下去真会要人命。 阿黍劝说不得,唯有将漆碗撤下。 桓容舒了口气,漱口之后重新躺倒,抓过温热的布巾覆在额前,双眼紧闭,口中念着“麻雀啊麻雀”。 小童正将长袍挂起,听到他的低喃,好奇回头问道:“郎君要吃麻雀?” “……不是。”他的吃货形象已如此深入人心? “那郎君要吃什么?” “什么都不要。”桓容展开布巾,整个覆在脸上。薄薄的布料几乎透明,随呼吸一起一伏。 小童摸不着头脑,结束手上的活计,移坐到榻前,小心问道:“郎君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桓容转过身,脸上的布巾自然滑落。对上小童双眼,禁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连个暗示都猜不透,可想而知,今后的路会有多难。 “我在想宴上那道烤羊。” 小童恍然大悟,笑道:“郎君放心,奴会告知阿黍,令随行婢仆学习烹饪之法。待到盐渎之后,定寻来香料为郎君烤制。” “我说的不是吃……” 小童满脸不解,那是为什么? “算了。”桓容摆摆手,终于体会到人才的重要性。渣爹身边有郗超,遇事自己解不开,智囊团自然顶上。自己手头无人,别说智囊谋士,信得过的护卫都少之又少。 “任重而道远啊。” 阿黍归来时,桓容仍在榻上翻来覆去,没有半点睡意。 “郎君这是怎么了?” “郎君似有酒意,一直在说麻雀。” 听完小童之言,回忆宴上之事,阿黍有几分了然。当即令小童退到门边,看着廊外行走的护卫,自己跪坐到榻边,开口道:“郎君,奴有一言。” 桓容停止翻动,侧头看向阿黍。束发的帛巾松脱在枕上,鬓边滑落两缕乌丝,轻轻扫过脸颊,带起一阵轻痒。 “何言?” “郎君可是为宴上之事烦心?” “的确。”桓容点头。 “临行之前,殿下曾言,郗刺史必有动作。”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