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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不该这么执着,他留下,无非于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让开。”这是小芈清脆透亮的声音,在一众家丁的窃窃私语中格外特别,她推开人墙,拽着那大夫走过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第6章 第六章 大夫拱着手连迭声地求饶,瞄了一眼已经不再动弹的鱼,揪心般挤上了眼,待到一阵寒意侵上他的脖颈,他才惊吓地一震,哆哆嗦嗦地睁开眼抱着脖子,蹲下去瞧奄奄一息的张珙,老人家本是医德崇高的,不然也进不了太子府的大门,他大概了解了这个病人的处境后,救人的焦躁压过了害怕,摘下药箱匆匆地打开。 小芈看着面前大汗淋漓地老人在忙活,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总算是舒了口气,她这时才注意到周围人确实有些多得过了,各色目光聚集在水池白阳光下张珙皓白的身体上,那个书生的脸早就已经埋进了臂弯,她沉了气:“都下去。” 家丁们面对这么轻的语气却像受了呵斥一样四下散了开,其中那个全身湿透的家丁反应慢了点,被小芈叫住,他只得躬下身:“大管家,还有什么吩咐。” 小芈没看他,目光追着李诵离开的方向:“主子去了哪里。” “回大管家,主子回了西厢,殿下吩咐了要在那里沐浴。” “沐浴?”小芈望望在大夫的动作下毫无反应的张珙,摇了摇头,“下去吧。” “是,大管家。”那个家丁拐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园子里。 小芈顿了顿,迈步走到大夫身后,显得有些忧心:“公子怎么样了。” “肛裂,大出血,再迟一刻必死无疑。”老人叹了口气,“都怪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差点耽搁了一条性命,不过还好,只要好好静养,两三个月也就补回来了。” 小芈没有回答,她站得有些久也觉得自己开始发晕,那素白的身体被血泡得发红,她阖了阖目再睁开就转了身,从井里打了桶水,浸湿了锦帕替他擦拭着污迹。记忆中似乎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只是尘封太久,久到想去触碰,都会翻起惊骇。 小芈扶着张珙回屋的时候,李诵正在案前看他写的东西,他已经刮尽了胡子,换上了新的长袍,皮肤可能是刚被水汽蒸过,看起来有一种弱韧滑嫩的弹性,他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将手中的纸又放回桌子上,走回床榻的他说:“小珙儿,过来。” 他的语调并不压抑,甚至还有些放松,但张珙还是本能退了一步,所幸小芈还扶着他,他才能勉强不倒下去。 “放开他,让他自己过来。”李诵简单地背过头说了句,又转回去继续挨近床榻,他坐在那里,威严中隐约透漏疲惫。 “回主子,大夫说,公子的伤需要静养。”小芈恭敬地低下头即使面对李诵也没有半分畏惧。 “大夫?小珙儿,你自己就是当世的神医,你觉得,自己过不过得来。”李诵的声一直上挑着,除了笑意达不到眼底。 张珙的手在袖下收紧,他的呼吸也在那话语的最后停顿了片刻,很快他松弛地垂下头:“既是殿下的吩咐,小珙儿怎敢不从,只是殿下答应的事,不要忘记。”他缓慢地抬起一只脚推开小芈,但就这么的动作,呼吸又急促起来。 “小珙儿,你又不是闺阁中娇养的女子,怎么这般拖沓。”李诵自己解了外袍,躺着不耐烦地催。 张珙不知怎么回应才妥帖,只得咬紧牙根加紧步子,他听见门关上时小芈的叹息,他想,那般疏朗的女子,真的不该认识自己,他让她看见的,只有不堪。 “小珙儿,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李诵将床边的张珙拉向自己,他手受力的衣襟,已经松垮。 “小珙儿只是在好奇,太子殿下折磨人的法子,到底还有多少。”张珙侧身靠在床上,那样弯腰的动作会让他不自觉想去池塘里自己的样子,那时他的眼里,全是人。 “我倒是不知道小珙儿,这么期待。”李诵把张珙圈在怀里拉好被子,“不过本太子今日恐怕要拂了你的愿了。”他在张珙耳垂上自己名字的地方吻了一下,不满于怀里硬邦邦的骨架,他安抚地揉着他的胳膊,“小珙儿,乖,陪我好好睡一觉,不要吵。” 张珙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他实在办不到,在他因为担心身后那人变态的对待时,他听到了安详的呼吸,规律地吹过他的发顶,他才终于轻松下来,那毫无防备的气息就像从山谷洞xue深处日久天长积聚的小潭被从洞顶石棱滴下的水轻叩的空灵,他有过的那么渴望的杀戮,也不过短短片刻就烟消云散,李诵倒是确实有这个自信,现在的张珙不敢杀他,就这么想着,他便再也分不清清醒与虚幻,眼波一眨一眨的间隙,透出来的眸光就像初生的婴儿,抱着对全世界的畏惧。 这回,张珙是被腹中的饥饿吵醒的,时下已经暮色四合,不规则的斑块从纸窗上映透进来,染得整个屋子都格外的温馨,有多久了,没在这么安心的感觉中醒来,他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被他可以遗忘的疼又被招了出来,短暂的享乐果然还不如没有。 “小珙儿,可真是不小心。”李诵的声音沙哑,但可以听出来是温顺的。 张珙才意识到李诵还没有离开,眼皮刷得弹开,一抬目就看到他拄着臂面对他柔柔地笑,眼神里的爱护和心疼似乎可以让人溺死在里面,他逞强地装出无事的样子:“殿下,可曾休息好,近日兵戈,多亏殿下了。” 李诵抱着他防止他再受累:“这几天敌军不会再敢轻举妄动,我也可以多些时间陪陪我的小珙儿。小珙儿这半个月,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他最后一句甚至有些委屈,但他说出来也毫无违和感。 “太子殿下,”张珙半掩上了眼帘,“想听小珙儿说实话吗?” “小珙儿真是不可爱。”他刮了刮张珙的鼻子,复又将头靠在张珙肩上,“小珙儿昨日写到言官那里,不觉得对皇权牵制太大了吗?” “太子殿下,言官本职劝谏,所做无非希望君王能认清现实,我不过要求君主做到听完言官的谏言再做处置,不可因个人喜怒滥动刑法。这样言官可以尽本分,也并没有干涉到君王实质的权利和威严,百利无害。”谈到正事,张珙总是一板一眼的。 “那么,若是有言官有恃无恐三番四次到君王面前讲一些毫无建设性的话,又该如何?”李诵帮两人把被子拉好,在被下拥住了张珙的身体。 “这牵扯到君王修习所需的另一个,识人。封贬官员,若是皇帝本人太过昏聩,即使制度再完善,也救不了江山的倾颓。”张珙沉痛地想象了一副那样的画面,“这是天下的不幸。” “那假设君主贤明,也任人唯才,但言官的谏言也不可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