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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地叫了一声六哥。 他眼睛哭得红肿,一时间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他脚步虚浮,缓缓逼近我,大笑两声:“你还晓得回来啊竹生,啊!好大的本事啊!你这些日子是死了吗! ”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巴掌抽倒在地上,嘴角渗了血,我深吸口气,忍住眼泪,哽咽道:“六哥,阿生知错了六哥,阿生真的知道错了。” 六哥忿恨地看着我,他看了许久,却是再次掉了眼泪:“娘亲真是不值啊!” 我脑中一片混沌,等被人拖到一旁,才看清是黑熊婶婶,她眼角挂着泪,摸了摸我被六哥扇红的脸,哑着声叫我:“阿生啊,你这些日子是到哪儿去了啊!” 我连忙坐起身,拉住她的手:“婶婶,这是怎么回事啊?娘亲怎么样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婶婶?” “阿生,阿生婶婶告诉你。”婶婶捉住我的手,“前天天兵来山里伐竹,你娘一时冲撞得罪了他们,不料他们揪着不放,非要抓你娘上天去,你六哥在这里求了一天一夜,可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天兵居然敢胡乱抓人! 我头脑一热,爬起来跑到那领头的天兵面前:“你们竟然敢随便抓人!千百年来都没这么个理,我娘亲三千岁都没有,你们往年不都抓那些上万岁的老竹吗,今年这是做什么! 以为是天兵我就怕了你们?” 为首的天兵斜瞰我,嗤笑一声,指着六哥对我道:“你是他meimei吧?”他抬抬下巴,示意我看向押绑的竹子,“你自己去看看,看看你娘是不是还正常” 我没有再言,三两步跑去,在一群灵竹里看见了晕倒在地的娘亲。 我快步来到她身边,理顺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扶着她坐起来,这番动作下来,她却一直没醒,我急了,用力摇了摇她的身体:“娘亲,醒醒啊!阿生回来了,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娘亲!” 她的身体终于动了动,一双手猛地抓住我,她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泛着血丝:“你见着我女儿没有啊?” 我浑身瞬时僵硬,她看我不说话,一把丢开我的手,手脚蜷缩着往后退,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声音沙哑宛如撕裂般:“坏人别抓我! 你走啊! 走啊!庸良救我啊庸良,我不要被坏人抓走! 救我啊! ” 庸良是我爹爹的名字。 我心都要碎了,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尽,将整个眼睛都模糊化开,而我在这样的视线里看见,娘亲身体贴在地上,她那双红眼睛就恨意满满地看着我,又是惧怕又是忌惮,仅这一个眼神就将我钉在原地,再不能迈动一步。 我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苍天真是会戏弄人,是不是我犯了什么大错,才会加诸多恨意在我身上,我哭着哭着就笑了,向前跪一步:“我是你女儿,就是你走丢了的那个女儿。” 可是她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她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啊! 走啊!你走啊!” 我那温柔善良的娘亲,会摸着我头夸我聪明的娘亲,忧心我会四处寻找我的娘亲,她不记得我了。 她不认我了,我声声娘亲唤她,她无动于衷,我在她面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她却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是在看最怨毒的仇人。 脑中一根筋不停跳着,跳得脑袋生疼,我掐着手心才没有立刻疼晕过去,我擦擦满脸的泪水,弯腰向她叩首,她却再次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走啊!滚啊!救命啊!” 又是一滴泪顺着鼻尖滑下,我从湿润的土地上抬起头,看着她,声音都在打颤:“我叫竹生,我不是坏人,我和我娘长得很像,你该记得我的,娘亲,你是我娘啊!你不能将我生下来却不认我啊!” 缱绻 她仍是陌生地看着我。 我不再挣扎,转身跪到天兵跟前,深吸一口气,问他:“仙上,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娘亲?” 天兵长叹一声:“不是我不通融,你兄长也在此处哭求两日了,九重天上有天条,岂肯容我等自作主张,巧机楼报上,两千灵竹一根都不能少,否则天帝责问起来,断然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 我低下头狠狠咬唇,六哥一把拉我起来:“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若不是你,娘亲也不会这般疯癫,若不是为了找你,她又怎么会无意顶撞仙上! ” 我心中大骇,只觉颈上的头有千斤重,半分都抬不起来。 另一位天兵开口道:“你们兄妹俩都走吧,我们看着也怪悲情的,只是天命难违,你们娘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苟且活下去也是痛苦,不要再耗下去了,如此,我们也该返往九重天了。” 我挣开六哥拉我的手,抬头问他们:“你们是说,天命难违,两千灵竹,我拿我自己换我娘亲一命可否?” 那位天兵摆摆手,指指六哥:“你哥昨日也问过,这,你们都还年轻气盛,我们可不能轻易答应。” 大脑立时飞速运转,我忐忑得不行,抖着手从头顶取下发簪,然后我伸出右手,手心处原本有一道疤,不过几月过去,疤也快消了。 我照着手心用力划开,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痛感,倒也能适应,只是我这木质发簪脆弱,用完便直接从中折断,掉落在地上。 六哥惊恐看我:“你干什么! ” 我将血抹在额头上,东一道西一道,不用看我都知道这样肯定很丑,我顶着满头的血,看见熟悉的金光出现在眼前。 “我体质特殊,有金印护体,听他们说,我这样的灵竹若是做成的竹简,是最难得的材质,巧机楼的仙上们特别喜欢。”我满口胡诌,将能编的都说出来,“我比我娘难得,她如今疯疯癫癫,到了天上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你们放过她,我随你们上九重天。” “竹生!”六哥唤我,他眼中满是悲戚。 天兵思虑片刻,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便为难,便全了你这孝心。” 于是两位天兵上前来将我手捆住,推着我往前走,发簪被我毁掉了,头发飞舞到额前沾了泪和血,我暗暗想,这只怕是我这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只是我不后悔,我看向娘亲,她被六哥和黑熊婶婶扶起来,已然昏迷过去了。 只是有些难过,死之前竟也不能听到娘亲叫我一声阿生。 我别过脸,将头埋进蓬乱的头发里,然后我听见六哥的声音,他冲我喊:“阿生! ” 天兵将我推上云层,六哥又在喊:“阿生! ” 我闭眼不忍回头,听着他一声声叫我的名字,好似有一片尖刀在心上剐,云层缓缓离地,越来越远,六哥依旧在叫我,他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能背着他默默流泪。 “meimei! ”这一声撕心裂肺,我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