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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还特意绕去了超市,准备买点食材过周末。 她觉得今天的一切进行地还算顺利,直到她在超市接了一通电话。 扣了电话,王贞手里的挎篮就地一放,踩着高跟鞋飞快地从“无购物通道”冲出了超市。 一切还算顺利——这到底是个假象。 来电显示是“元恪”。 电话接起来——只有女孩嘤嘤啊啊破碎的不成字句的声音,以及,男人暴怒的吼声。 王贞进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眼神空茫,眼底发黑。 瘦弱的女孩身穿校服,今天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一下课就被接回来了。 此刻她躺在地上,额角发青,一条腿蜷着,双手按在那只膝盖上。 元月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满地都是。王贞一进门甚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鱼缸碎了,两条观赏性小鲤鱼,在地板瓷砖上拼死挣扎。 王贞甩掉高跟鞋,以便蹲下。 她蹲下把元恪从地上扶起来。 女孩似乎在生气,她去扶,她硬是拗在地上不起来,眼里含泪,眼角血红。 王贞面色稍稍一肃,目光压下去,带有暗示意味—— 你如果不想让他再发疯一次,那就现在乖乖爬起来。 元恪不蠢,就拗了一下,而后借着王贞的力,从地上爬起来。 元月此时才回神。 “元……元恪。”他声音沙哑,想过来抱抱她。 元恪拂开他的手,神色厌倦。 王贞悄悄地摇了摇头,还是在暗示。 元月被拂开,不气馁似的,又过来抱她。 这次元恪毫无反应,任由他抱着。王贞的暗示,她都懂。 元月膝下跪着一地狼藉,元恪微弓着背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她的腰,声泪俱下,面带悔意。 元恪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生活,已经十二年了,期间被打了六年。六年了,不应该一切都习以为常了吗。 习以为常…… 她自嘲地想。 元月像是在忏悔,但那些话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王贞能听见,而她元恪,永远也听不见。她听不见他的忏悔,她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看见每次他暴打她以后流下的眼泪。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踢打在她身上的力度。 这样就算是和好了。 她只能半强迫着自己去原谅他情绪的不受控。不原谅的结果是——他会二次发疯,她会再一次被打。 每次都是这样。 她不会说,也听不见。她只能用眼睛去看,用身体去感受。 王贞扶她回屋躺下休息。 这次伤得最重的是左膝,他一脚踢在她膝盖上,她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地滴了几滴。元月向来厌倦她的眼泪,她哭,他打得更狠了。 她挣开王贞的手,一瘸一拐地回了屋,摔上门,躺上床。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看见自己在校门口和人冲突。 她听不见,那个男生喊破喉咙她也听不见。 他推着车子出校门,嫌她挡住了他去路,叫了几声她听不见,最后厌烦地推了她一把。 她也不知当时哪来的那股邪火,当即飞起一脚,把他车子踹出老远。 那男生懵了。 而后她看见了元月愤怒的脸。他在校门口等了她很久,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他怎么能不生气。 回家以后,不出意料地挨了一顿打。 这要是放在以前,对于闲来无事欺负她的人,她踹两脚,元月不会说什么。不但不会说什么,还会帮着她一起踹。他在这方面向来骄纵她——她又聋又哑,无故欺负她的人太多,踹两脚又怎么了。 但现在不同了。 她前不久在一中,也是有人无缘无故欺负她,她踹了一脚,一脚把对方踹成骨折。 骨折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偏生那个被她踹成骨折的倒霉蛋当时还有一个星期要高考。 天大地大,不如高考最大。 倒霉蛋的妈不认了,到学校闹了好几回,说得好像她儿子因为这个要错过清华北大一样,哭天抢地地在校长室没完没了。 闹到最后,她被一中开除了。 元月打了她一个暑假。 C市所有的高中,要么因为她有打架前科影响恶劣而不收,要么因为她是聋哑人而婉拒。整整两个月,元月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礼没少送,力没少出,就差给人跪下了,才把她塞进六中的十四班。 这次她在他面前又踹了一脚,他彻底怕了。他不想再去求人、再去下跪,他更不想让她失学。所以他又发疯了。 元恪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仰了仰头,看见床头上贴的海伦·凯勒。 那是元月从一本杂志上剪下来给她贴在床头上的。 下面还贴着一句元月写的话—— “你要变得像她一样优秀。” 元恪把手轻轻放在上面,头埋进被子里,泪流满面。 - 当晚王贞就把元恪送到了医院,拍片、拿药。 膝盖骨完好无损,就是膝盖肿得厉害,走路有点瘸。 第二天,如她所愿,王贞把她送到常家。 常家在城南别墅区,开车要大半个小时。 元恪来玩的次数不少,算是常客,常家的佣人多少也认识她。 除了几名佣人,常舒曼也早早候在门口。 这是元恪被开除以后,见常舒曼第一面。一见面,两人激动地拉着手,对着脸笑了一会。 “你嫂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常舒曼目送王贞进了车。 随即想起来元恪听不见。她笑嘻嘻地胡乱比划了几个手势,表达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元恪点头,也跟着笑笑。 元恪被一中开除一事,没引起她情绪上的太大波动。 但常舒曼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离开一中也就意味着离开她,这让元恪觉得不适应。 她习惯性地依赖常舒曼,尤其是每次元月暴打她以后,她需要这样的依靠。 出于礼貌,每次她会先随常舒曼去见常太太。 常太太才三十多岁,嫁进常家衣食无忧保养得宜,更显年轻。 元恪进来的时候,她正发愣似的盯着眼前的插花。 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常年如此。 常舒曼叫了声“妈”,她才回神,目光落在元恪身上,唇角勾起一个得体的微笑。 礼貌性流程走完,常舒曼把元恪领到自己房间,门一关,隔出一方小天地,便自由多了。 元恪昨天刚被打,今天情绪不高自然正常。 门一关,常舒曼脸微垮下来,情绪也不甚高。 元恪盘膝坐在她床上,常舒曼跪坐在地毯上,微仰着头看她。 一如既往地写字交流。 常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