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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热炕一烧起来,很快便会干燥,如今里面也是暖烘烘的。 大伙儿脸上带着笑,喜滋滋地等在屋子里。里面林管家坐在当中左侧,下手边有三个小子,一个坐着凳子上,手中拿着笔,他的面前是一个小方桌,桌上是一张大纸,纸上罗列着一串串名字,只是名字的旁边有的有字有的无字,长短不一。另外一个站在他的旁边,却是林方,最后一个站在林方不远处,脚边放着一个箩筐,箩筐里却是满满的铜板。 这个仗势看样子是要结工钱了,东家果真厚道,大伙儿心里想着。 这时几个青衣大汉走了进来,分别站在屋子两边,只见他们眼中含光,面容肃穆,背手而站却是精神气十足,一看上便是不好惹。其中一个走到管家身边,管家站起来拱了拱手,“方爷也来了,快坐。” 方信也拱手回礼,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待一切准备就绪,林管家便站起来朝大伙儿叩了叩手,朗声道:“我们初来林家村,多亏了大伙儿帮忙,这才在大雪前修好了这五间屋子,在这里我代我家少爷先向各位道个谢,今后同为邻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林家村的人都笑了起来。 随后管家朝下面站着的林方点点头,林方清了清嗓子说:“废话不多说,咱们还是领工钱要紧。我叫到谁,谁就过来领工钱,其余人就站在原地别动,谁都不要大声喧哗,拿到钱就回去,不要继续待在这里,屋子小,大家见个谅先。媳妇儿、孩子有工钱的也一并领了。” 大家谁都没有意义,于是林方开始唱名。 “林大祖,两吊钱另四百文,婆娘两百文,若没异议这边来画个押,哎,好了去那头拿工钱……拿好呀,可别掉路上了。”林大祖摸了摸脑袋,接过了沉甸甸的铜钱,脸上抑制不住笑,朝兄弟们举举手里的铜钱,然后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哎,等等。”林方后头喊住了他,“喏,我家少爷说了,这不快过年了,再另增八十文就当压岁钱喽。” 这可是意外之喜,不只林大祖所有人都有些激动,能白得一天的酬劳,谁都会笑了。 林大祖再三谢谢,才步伐快速地出了屋子,显然要急哄哄地回去告诉家里人。 “好了,咱们下一个,林勇,两吊钱另三百文,婆娘及儿子三百二十文,哎,同样的,这边画押,那边拿钱,再加上少爷送的压岁钱八十文,拿稳喽。” 林勇也是个憨厚的,他老婆和儿子也争气,领了工钱很是开心地出去。 “林土,两吊钱另八十文,加八十文压岁钱,共两吊钱一百六十文……” 前几个还算顺利,到了这个,林方音量不改,“林阿栓,一吊钱九百文,加上少爷给的压岁钱,共一吊钱九百八十文,这边画押那边收钱。” 林方说完,而林阿栓却没有上去,只是涨红了脸怒瞪着林方。林方也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阿栓哥不领吗?后头可还等着呢。” 林阿栓没说话,但是捏紧了拳头,后头与他关系好的见有些不妙,立刻喊道:“东家,每日八十文工钱,阿栓可是做足了三十日呢,怎么这么少,是不是算错了。” 这人一说完后面有人就有人应和。 林方笑眯眯地回答,“阿栓哥确实做足了三十日,这里记载着呢,只是您家那位……我说嫂子来了倒是坐会儿帮个忙,给兄弟们倒杯热水呀,可不兴吃完抹嘴转身就走哟,您那两个孩子还小,我就不说了。” 林阿栓闻言,脸色立刻涨红,他当然知道他家那好吃懒做的婆娘。 下面切切私语了一会儿,林阿栓没说话,倒是后头又有人说:“可那也扣得太多了,足足五百多文呢,嫂子哪有吃那么多。” 林方还没说话,坐着记录的那位兄弟就开口了,“怎么多了,一个白馒头十足十的白面,两文钱一个不算贵吧,大碗的rou片也才十文钱,这位嫂子好胃口,五个白馒头加一碗大rou,二十多天天天来,就前两天意思着烧会儿水,后头可都吃完就走的,还带着俩小的。咱们管家说了,过年过节的也别为难了,扣些就算了。” 这个小厮叫顾海,老子爹正管着林夫人的陪嫁庄子,如今在林管家下头做事。 还没等大伙儿说啥,林阿栓便快速地画了押,领了钱走了,脸色涨红变黑,也没多话。 林方喝了口水,高声道:“行,没意见,咱们下一个。” 第13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有了这一出,再扣钱有人嘀咕了几句倒也没再出什么岔子,到后头,顾海唤了林方一声,那笔杆在下方有着密密麻麻备注的名字那儿点点。 林方心里了然,后头的估计都是刺头了。于是他精神一抖,高声道:“林罗子,一吊钱四百文,加上八十文,共一吊钱四百八十文。” 林方话音刚落,林罗子就蹦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少,我婆娘天天来可天天干活,你别拿那套欺负老子。” 就知道会这样,林方一口茶水先咽下,瞄了一眼顾海的纸面,才不紧不慢地说:“嫂子倒是勤劳,罗子哥也卖力气,不过做工时候咱们是怎么说的,老婆孩子照顾一下应该,可没说亲戚朋友的也来这儿白吃白喝啊,白吃也就算了,还偷拿……啧啧,罗子哥,咱林府是刚来这林家村不假,可不带这样欺负咱老实的吧,您十里八乡去打听打听,有咱们这样厚道的东家不?” “放屁,谁让外人来了,我就一个婆娘,你少污蔑人!”林罗子跟里正是拐里亲戚,在林家村也算个人物,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会承认。 “究竟是不是大伙儿心里可都清楚的,罗子哥,知道你受托也为难,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做工之前可都说好的,还真不能更改,不然多对不起其他兄弟。” 林罗子眼睛一瞪,望了那已经半空的钱篓子,怒道:“少他妈乱喷粪,我林罗子也算响当当一个人物,我没带人来就没带人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是扣钱么,呸,别扯那乱七八糟的,大伙儿冒着风雪给你们这外来户修房子,才要多少工钱,要不是看在我老叔的面子上,老子才不来。” 他说着对后面的兄弟说:“别看他前几个给了那么多,后头的不就狠扣了吗?那几个平时就不跟咱们一块儿,说不定早就被他们收买了,那个姓张的,连断腿的老婆都背过来也没见他们扣钱,凭什么扣我们的!” “就是!就是!这也太黑心了。” “欺负咱们没读过书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瞧住的这么好,还不就是铁公鸡。” “这不是死了回来了吗,我看八成贪太多被……喀嚓了!”那人刚举起手横在脖子上刚比了个手势,却听到“嘣——”一声,声音之大,立刻像被掐断了脖子似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