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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还是信了,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十五岁这年,一方居还在,彩练和喜嬷嬷也还在,长兄没有死,她也没和魏如安那个人渣订亲! 秦莞抹去脸上的湿渍,露出一个洒脱的笑。 这下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趴在窗台上,贪婪地看向窗外。 小厨房里飘出煮豆饭的香气,灰扑扑的雀儿站在井台上叽叽喳喳地啄着谷壳儿,丫鬟们聚在廊下笑嘻嘻地唠着闲话。 “方才我和彩练去街上买蜜饯,看到一队披甲配刀的武将骑着大马从街上跑过,沿街的商贩说打头的那位是镇守西北的梁大将军。”轻轻柔柔的声音,是飞云。 “你可看清了那梁将军长什么模样?”语气温温和和,是明月。 “将军的马跑得太快,我没瞧见,只瞅见一位提着红缨枪的小将军,生得怪俊的!”清清脆脆,是彩练。 清风刚好经过,打趣道:“你没追上去投个香囊、扔个果子啥的?” 彩练白了她一眼,“人家是梁大将军的嫡长子,贤妃娘娘的亲外甥,论出身、论才干怕是尚个公主都使得,哪里是我等奴婢高攀得起的!” 清风捏捏她的脸,“瞧瞧,我不过说着玩儿,你倒认真了!” 听着丫鬟们打闹,秦莞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她记得,那位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的梁大将军最后的结局并不光彩,据说是不奉御诏,拥兵自重,被扣了个造反的帽子。 此后,他的长子梁桢还真就造了反,几番闹腾之后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令人惊奇的是,梁家一门男丁悉数获罪,唯有那个梁小将军带着三十万梁家军占领了西北数州,在夏国与大昭的夹击下活得好好的。 说来也是个奇人。 唔…… 秦莞晃了晃脑袋,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平白无故想他做什么? 她只要利用这五年的记忆护好长兄,护好秦家,同时找到魏如安的姘头,为自己报仇雪恨就好。 此时此刻,秦莞怎么也想不到很快她就会见到那位姓梁的“奇人”,并牵扯出一生一世都剪不断的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按个爪呀~不要养肥,求陪伴! 第3章 鲜衣怒马(修) 定远侯府一共有三房。 长房主君是袭了爵的秦杲。秦杲发妻早逝,如今主院只有他和独子秦耀两个正经主子。 二房的主君叫秦昌,便是秦莞的父亲。 秦昌原配姓韩名琼,是昌黎韩家的女儿,也是秦莞的生母。继妻萧氏原本只是一名贵妾,韩琼去世后她因救皇子有功破例扶了正。 秦昌还有两个妾室,各生下一位庶女,一个是三姑娘秦茉,一个是四姑娘秦薇。 三房主君叫秦晏,爱妻如命,除了正妻纪氏连个通房都没有。纪氏也是个有福气的,入门后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就算有人想说嘴都不成。 定远侯治家严明,虽然先武国公夫妇早逝,三房却一直没有分家,日子过得还算和睦。 秦莞病着的这些日子,各房没少往一方居送东西,这次秦莞去请安也没空着手,然而得到的回礼比送出去的还多。 转眼就到了谷雨时节。 这日天气有些阴,秦莞一大早起来在游廊上散步。 一方居是定远侯府景致最好的地方,在秦莞十岁那年,由定远侯做主分给了她这个秦家唯一的嫡女。 ——那时候萧氏还没被抬为正妻,她的女儿秦萱只是一个庶女。 整个院子建在湖中心,不设院墙,只围了一圈游廊和水榭,湖上建着九曲桥,桥上搭着凉亭。 沿湖种着各色花木,春季有垂柳,夏日有清莲,早秋之时成片的海棠竞相开放,到了冬日又可伴着红梅在冰上戏耍。 秦莞喜欢牡丹,叫人在东廊下辟了一方牡丹园。 园里有数十株名贵的牡丹苗,有在登州做生意的舅父送的,有母亲生前买的,也有秦莞自己跑到洛阳花市上淘的。 谷雨时节,园中的花苞将露未露,透着那么一丢丢娇羞的粉色,别有一番韵味。 秦莞正看得入神,飞云匆匆走来,柔柔地说:“姑娘,主母来了。” 她口中的主母便是秦莞的继母萧氏。 萧氏性子温婉,从前做妾时便和秦莞的生母韩琼关系极好,当家以后也从未怠慢秦莞,反而把她和亲生女儿秦萱一样看待。 因此,秦莞一直很敬重这位继母。 听说她来了,秦莞忙整了整衣裳迎了上去。 萧氏远远地看到她便露出温温和和的笑,“看来是大好了,到底是精神了些。” “有劳母亲挂念,莞儿拜谢。” ——虽不是生母,然萧氏如今居于正位,这些年对她爱护有加,于情于理秦莞都要叫一声“母亲”。 “一家子母女,做什么这般客气?”萧氏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秦莞的钗发,“怎么穿得这般素净?倒显得越发清瘦了。” 秦莞晃晃脑袋,笑言:“左右不用出门,这样轻省些。” 萧氏亲昵地戳戳她脑门,“你呀,就是懒。” “还是母亲了解我。”秦莞做了个鬼脸,惹得萧氏一阵笑。 母女两个携着手进了堂屋。 清风没让小丫鬟们动手,亲自给萧氏上了茶,明月、飞云两个大丫鬟也恭敬地立在旁边伺候。 不知怎么的,彩练从小就不喜欢萧氏,每次她来了那丫头就躲着不出来。即使被硬扯出来也是扎着脑袋,从不会说些讨巧卖乖的话。 一来二去,秦莞也就由着她去了。 好在萧氏并不计较,坐定之后,略略寒暄了两句便说起了正事:“十五那日是琼jiejie的冥诞,我今日过来便是同你商议,还是像往年那样去娘子庙敬香么?” 秦莞一听,连忙起身屈了屈膝,“此事本该莞儿前去请示母亲,倒叫您辛苦来这一趟。” 萧氏将她扶起来,说:“你这丫头又客气了,我左右无事,你这一方居景致又好,权当散步看景了。” 秦莞趁机道:“等牡丹开好了,我天天叫人剪了最大的那朵给母亲簪发。” “好,我一准儿日日戴出去显摆。”萧氏笑盈盈地打趣。 屋内一派和乐。 笑过一阵,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 按照萧氏的意思,是想把韩琼的牌位请到相国寺,省得秦莞年年往娘子庙跑。 娘子庙建在汴京郊外,出了南薰门还要走上三十里,一直到石桥村。路途远,秦莞又不肯让太多人跟着,萧氏不放心。 上一世萧氏也是在这时候提出把韩琼的牌位请到相国寺,秦莞同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那里。 想起死前的剧痛和折磨,秦莞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萧氏关切地问:“身子可是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