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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跟着叹口气,“我就再吃一个,再吃一个就好……” 这般折腾了半天,两个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挥别了美食下山看灯会去。 山上鲜少过俗世的节庆,阿弯长这么大还不曾看过灯会,自然十分向往,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大乘寺有一日为了个大型法事点了一夜的灯,长明殿里整面整面的墙都是蜡烛,那景象于她来说已经值得惊叹,又哪里想到人世间还有灯会这般新奇好看又热闹的活动。 每到灯市时,也是商贩们冒着劲摆摊吆喝张罗的时候,永山镇不算大,主干道也就那么一条,因而灯市和集会也都在那里举行,阿弯眼看着年前还曾来过的那些店铺,每一个都张灯结彩,夜色中金光莹莹,门口的店小二也招呼得格外用力。 阿弯便忍不住笑了:“哎嘿嘿,看他们这样架势,我倒是真的要担心屋子里有没有大老虎了。” 言雨澜不解,阿弯便把年前下山时侍卫们集体诓骗她未遂的事说了,两个人又笑成一团直打跌,特别是听到连言怀瑾都拿着这件事调侃阿弯,言雨澜这笑声就怎么都止不住。 “别看我大哥如今和冰锥子似的不爱搭理人,他从前可不这样的。”边笑着,边这样感慨。 “咦?那公子以前是什么样的呢?”阿弯问道。 “听我母妃说,当初元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大哥是个活泼爽朗的性子呢,不过我也没见过。我就知道大哥一向学问好,为人就有些古板,跟个小老头似的,我们只要谁顽皮了一些,他总要说教一番的。” 阿弯想象不出活泼爽朗的言怀瑾是什么样子,但是抓着人说教的本事多少有点体会,便想要叫言雨澜多说一些旧事来听听。 言雨澜往日在宫中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既然阿弯愿意听,就拉着她的手一路开开心心地讲起来,特别是阿弯不知晓的元后何陶怡与继后江怜雪的事,细细地都与她分说。 结果两个人一路上灯没看多少,小吃没吃多少,竟光顾着说言怀瑾了。 * 就在言雨澜和阿弯逛灯市的时候,原本言怀瑾正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看书,他自幼爱读书,先皇原先也很上心请了名师教导他,甚至很多时候亲自过问他的功课,因此说他小小年纪以学识名满天下倒也不算夸张,毕竟他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天之骄子,却偏偏敏而好学,又如何不让世人称道呢? 便是经历了这一番人生变故,也没有将书本落下,正因为身体不好出不了门做不了别的,倒有了大把时间看书写字做学问,所以先前见到澹台进会忍不住考校他的功课,也是因为很久不与人交流这些有点技痒罢了。 今日本也没什么事,天色太晚了阿弯很可能会留在镇上,横竖言雨澜身后跟着好几十号人他也不担心,因而早早地就窝在榻上看起一本闲书,却不想素梅过来通报说是有人要来拜见他。 这时候谁会没事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找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澹台进了,可他前些时候被自己那顿考校批评之后应当会有好久都躲着自己才对,除非……阿弯和小六在山下出了什么事。 这般一想,言怀瑾也没注意到素梅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披上狐裘就来到了堂屋,却在看到来访之人的瞬间钉住了脚步,眉头忍不住皱起。 在荧荧灯光下端坐于圈椅中的,是瘦削的吴釉儿。 她与上一次不同,仿佛是瞒着人过来,身边只带了一个面色焦急的侍女,穿着打扮也看着像寻常人家的姑娘,应当是刻意装扮过。 吴釉儿见到言怀瑾的身影,有一瞬间心神激荡,立刻红了眼圈,却一反先前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只咬了咬唇,站起身来向着言怀瑾行了礼。 言怀瑾长出一口气,裹紧了狐裘挪步到吴釉儿对面坐下,却垂着眼帘不愿意开口。 在看到吴釉儿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过来,澹台进写给他的那些洋洋洒洒的信中就有这么一条,吴釉儿在腊月里与理国公家的嫡幼子定了亲,对方比她大三岁,因为年岁也还不算大,愿意等后年吴釉儿及笄后才完婚,如今已经过了小定,亲事再无更改。 言怀瑾大抵能想到吴釉儿要说些什么,只是大长公主府的态度也显露了不是一日两日,彼此心中都有数,他虽然对吴釉儿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却远没有如她这般深情厚谊,这些年里便时常借故疏远于她,好叫她莫要越陷越深,只会伤人伤己。 便是没有中毒之事,这也是他们两人最终会有的结局。 “慎之哥哥,”最终还是吴釉儿先开了口,道,“我定亲了。” 说完这句话,吴釉儿眼中一直含着的泪,猛地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她从小就喜欢慎之哥哥,一直觉得自己会嫁给他,哪怕周围的人都渐渐地不再看好他,她也想要待在他身边,一次又一次地去靠近他,不愿意去听别人的说辞,他们都不懂慎之哥哥的好。 “我从不曾想过要娶你。”正在吴釉儿难以忍住伤痛的时候,言怀瑾却窝在圈椅中懒懒地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从前不过是长辈们的玩笑,我没往心里去,你也不用介怀,理国公的幼子我在太学见过几回,很有些才情,与你应当相配,日后好生相夫教子……” 一段话还不曾说完,却见吴釉儿猛地站了起来,狠狠抹一把眼泪,道:“慎之哥哥莫要故意说这种话来激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人子女的本分我自然是懂的,只是日后怕是再难相见,最后来看一看慎之哥哥,你好生保重。” 说完再细细望了几眼端坐不作声的言怀瑾,扭头就带着侍女离去了。 始终不曾抬头瞄一眼吴釉儿身影的言怀瑾,待听得她的脚步离去再没有声响,才伸出手,只见掌心几道见血的深痕,全是方才紧紧撺起的手指,指甲嵌进rou里留下的。 他确实不若吴釉儿这般用情至深,可这不过是天性使然,若非元后去世,他们之间到底会怎样,又有谁说得准。 只是这种事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言怀瑾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手边放着的茶盏,忽觉刺眼得很,抬手“哗”地一下都扫到了地上。 素梅送走了吴釉儿回来,猛然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连忙掀了帘子进来,就看到言怀瑾正一脸不虞,知晓他是为了吴釉儿的事在伤怀,先前澹台进过来的时候闲聊了几句,因而素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