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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吹寒的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那是最好。” 方棠溪原是同情表妹,又急于敷衍母亲,如今看到吹寒对那孩子并不十分期盼,表妹也犹豫不决,心思也淡了几分,苦笑道:“都是我一头热。” “你也不必想太多,我观你那表妹性格软弱,未必敢以未嫁之身抚养幼子,她吃不了那么多苦。” “惦记别人的孩子总不好,她若是有这个意愿,就多帮帮她吧。”方棠溪倒是立刻看淡了。 此地离安置表妹的田庄已不远,既然不再急着去探望,两人就在城中住了下来。 蓝吹寒闭门练武时,他就在房中看看书,有时吃吃喝喝,倒也其乐无穷。 第五章 房中寂静无声,一个黑衣男子正盘膝坐在正中,一口长剑正横放在他膝上,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在他周围,错落地插着四十九根一人多高,手腕粗细的木柱。 剑上寒光如电,不过一瞬,横在膝上的剑就已入鞘,四十九根木柱上,都多了一个洞,而那个洞,正是人形的咽喉处。 他虽然纹丝不动,但却能听到有一根木柱因为他速度慢了一分,所以轻微晃了一晃的风声。 当他入定时,就能听到很多声音,包括门外水沟的水声,蚯蚓在泥里翻动,三条街外一条狗在深夜的巷道中吠,自然也能听到,在那一刹那,隔壁传来的轻微声响。 那只不过是方棠溪喝茶时茶盏没有拿稳,与茶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虽然瘫痪了三年,但他仍然不太适应,有时会把握不住平衡。 蓝吹寒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 剑若兰芷之幽独,这是皓月居剑术的要诀。只有绝对的寂静和孤独,出剑时才能毫不犹豫,迅捷无匹。 所以他曾经对自己伴侣的期许是,只要安静贤慧足可,容貌家世,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和了方棠溪在一起,指望对方安静是不可能了,他不是女子,贤慧也搭不上边,反而把他修得圆融的功法也破出了一丝裂痕。他越是修补,裂痕就越大。 他茫然无措之际,方棠溪又因他的失误被人绑架落水,出于心中的亏欠和愧疚,他不再关心练剑的事,男扮女装,专心做方棠溪的“少夫人”。 回想起方棠溪落入水中的那一幕,他不由冷汗直下,庆幸自己及时赶到,那次爆发式的施展剑术,也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剑不是在只有最安静的时候才最快。在人的情绪到达一定程度时,还能超越前者的速度。 从无情之剑过渡到有情之剑,这当中的难度笔墨难以形容,他也曾想过,这点灵感未必能支持自己走得太远。明知道,这世间存在有情之剑这条路,但未必属于自己。 于是,他放下这个想法,专心山庄的琐事,每天埋头于帐目和事务之间,却因心境的变化,使得剑法忽然间升了一层。 每当想起方棠溪毫不犹豫地付出,他的心中便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断地磨砺着他的心。 与此同时,他发现方棠溪这个初时看起来只不过是寻常纨绔的男子,接触后才知道他有万般有趣可爱之处。 想守护他,想停留在他身边。 这样的心情,让他的剑术与日俱增。初时在剑法一道疑惑不解之处,也渐渐有了答案。 有情之剑再上一层是什么,他感觉自己能触摸得到,但也察觉到很是危险,他并不想踏入那一步。 脚步声从外急急忙忙而来,蓝吹寒停止了观剑,站起身来,绕过竖立的木柱,打开房门。 那人正要敲门,发现门忽然被打开时,手在空中顿住,发现是蓝吹寒时,躬身行礼:“公子,舒姑娘已然分娩,产下一个男婴。” “好,你对她说,方棠溪没去看望她,是因为不想帮她带孩子,他还年少,此时没有孩子,以后未必不会再有……她若不愿自己养,就把孩子留下,以后方棠溪会帮她交给一户人家代养。” “是。”男子行礼告退,转身而去。 皓月居虽然大多已解散,但门下毕竟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蓝吹寒就留下他们听用。因他不想让方棠溪多心,所以一直没让他知道。 “舒姑娘”自然是方棠溪的表妹,因他上次前去安排之时,让舒宁秋有了误会,他拒绝以后,舒宁秋改变主意,要见方棠溪,他自然百般阻挠方棠溪前去了。 她误会自己不要紧,若是忽然发现方棠溪为人不错,一定要嫁给方棠溪做妾,借此度过难关,那可令人生厌得很。 或许舒宁秋的想法并没有这么离谱,方棠溪也绝不可能和别人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但他只要一想到,会被第二个人占了方棠溪妻妾的名分,他就会忍无可忍。 会让他门下弟子这么安排,其实是想到这姑娘没有定性,又十分软弱,此时硬起心肠抛下孩子,以后日子好过了,说不定又回来探望,牵扯不休。 他虽然一心向剑,但并非不解世事,而且看人极准。这么多年来,让他看走眼的,也只有一个方棠溪而已。 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有时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有时……却又让人觉得他令人心疼。 - 方棠溪从蓝吹寒的口中听闻表妹安然产下一子时,不由甚是欢喜:“吹寒,你说我们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好?” 蓝吹寒淡淡道:“说不准他们母子就要分隔,你这是在恭喜她吗?若是她要带孩子走,礼物还不如银钱好用。到时看她需要些什么再说。” 方棠溪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好吧。” 蓝吹寒看他闷闷不乐,于是又道:“你既无聊,那就在路上慢慢想,反正是送给孩子的,也不必急在一时。” 方棠溪知道他不喜欢为这些琐事烦心,能提出意见已是极为难得的了,不由有些懊恼,不该问他。 第六章 想来想去,小孩子应该都有长命锁和银镯子,用来辟邪。 于是他找了一锭银子,慢慢用内劲捏了两支细镯子,还剩下一大块,于是用匕首削了一块锁片,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用红线穿了。由于牛车行得太慢,他在车上闲极无聊,又捏了一个空心铃铛,里面放几个银珠。 由于工具简陋,靠他手劲捏出,铃铛倒也古朴浑圆,只不过比起寻常铃铛来大了一些,足有一颗元宵那么大,穿在长命锁旁边,轻摇红线,便能发出悦耳的声响。 蓝吹寒听到声音,本来在赶着牛车,转过头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这做的是猫铃铛?” 方棠溪挠了挠头:“大是大了点,但也是一番心意,本来应该在金州买的,没时间选了,先凑合吧。小孩子的东西若是太金贵,表妹带着它也不太方便,所以没用金子。” 蓝吹寒微微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