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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恨并不像他自以为的那样早已过去。 “大师兄,我好了,咱们走吧!” 盛慕槐轻快地声音让他恢复了理智,放松下来,新闻联播早已经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了。 凌胜楼回过头说:“走吧。” 他跟盛慕槐一起走进黑暗的土路里,剧团其他人已经在老剧场等他们了,那里应该灯火通明,热闹喧哗。 *** 盛慕槐没有去要李韵笙的推荐信,因为首都戏校从今年起实行了新学制,分别为七年学制和三年学制。 七年学制针对的是不超过11岁的孩童,他们不必有基础,考入戏校后可以一路升上去,最后拿到中专毕业证书。而三年学制针对的则是初中毕业,有一定戏曲基础的考生。这些考生通过文化课和艺考之后,会被收入中专部。 这个年代中专就跟后来考重点大学一样难考,所以竞争也十分激烈。 盛慕槐报考的就是中专。她的文化课成绩早就出来了,没有问题,还缺的就是艺考了。 艺考的统一时间是6月20日,在首都戏校举行。 盛慕槐本来想自己买张车票去首都就行,可是爷爷不放心,非要送她一起去。 爷爷送孙女,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盛慕槐是知道爷爷的真实身份的,他是辛韵春辛老板啊。 首都,北平,曾经是他学戏和荣誉加身的地方,可经过这些年的风雨飘摇,谁又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触景伤情呢? 盛慕槐不愿意让爷爷难过,一点点也不愿意。 “爷爷,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首都吗?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青蓉说可以去车站接我。” “瞎说,我孙女要到那么远的地方考学,我能不跟着你一起去吗?” 爷爷拍拍盛慕槐的脑瓜说,“你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怕去北京是不是?” “也不是……” 爷爷怎么会看出来的?盛慕槐下意识就想否认。 盛春却笑笑,说:“很久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你把我那点儿玩意都学会,我就告诉你我的故事。现在你把我的剧也学的七七八八了,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第40章 “我们那个年代不比现在, 戏子伶人是下九流的行当。可我打小就爱戏,不务正业,被我爹打断了几根木条, 还是坚持要学戏。我妈看不过去,让家人把我送去了京城最好的科班。后来她才知道科班打孩子很厉害, 哭得不行,可那时候也晚了。” 爷爷说起mama的时候神色很温柔, 一双大眼睛在灯下闪闪发光, 盛慕槐都看得呆了。 “科班里的老师说我长得好看, 声音甜脆清亮,是唱旦角的好材料,就这样我学了旦角。科班很苦,老师们都喜欢打人,唱得好也要打,唱的不好更要打,可也是这样的打戏让我们成了才……” “我们戏班每周都要到前门外太平园去唱戏,大家排着队, 穿着月白色竹布衫,一溜小光头,每次都会吸引好多目光。” 那时候他是科班里最好的旦角,师兄是最好的武生, 他们两个总能走在队伍的前排,戏迷们也都认识他们,叫他们的名字, 也叫他们小红伶。 “出科以后,我和师兄组了个戏班子,和薛山一样,也在不同城市巡演过一阵。不过后来我还是回到了首都,继续学习,精进技艺。然后我就一直演啊演,从主角演到配角,从配角演到龙套,直到再也演不了了为止。” 盛春说到这里,停顿了半晌,才摸摸盛慕槐的头说:“如果不是你这个丫头,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唱戏了。” “丫头,你记住了,你和我学的戏是辛派戏,你就是我们辛派唯一的传人。” 不等盛慕槐说话,他走到角落的柜子边,用一直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了里面一个铁箱子,又从铁箱子里取出一片叠在一起的杏色手帕。 他走到盛慕槐面前,将那手帕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躺了一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红宝石周边镶了一圈不小的钻石。 那颗红宝石起码有五克拉,是正宗的鸽血红,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周边熠熠生辉的钻石在它的对比下也成了点缀。如果按21世纪的价格来估值,这枚戒指怎么也值六七十万了。 盛慕槐深深被眼前这个戒指的豪气给震慑了。她认出来了,这是辛老板唱戏时经常带的那只戒指,她在“空中剧院”里也曾经戴在手上过。 可那毕竟是系统,是假的,自然比不上这个真的震撼。 谁能想到他们这个小破屋里,竟然藏着这样一枚戒指呢? “以前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就保住了这个。” 辛韵春笑笑,拿起盛慕槐的手,将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套进她的食指,“现在它是你的了。” “爷爷,不行,这也太贵重了。” 盛慕槐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它脱下来。这六七十万戴在手上,万一弄丢了,她不得吐血? “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除了它,我也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这也算是一个见证吧。” 辛韵春把那枚戒指稍微抬起来,盛慕槐看到红宝石下的黄金戒托上篆刻了一个“辛”字。 “爷爷老了,你拿着它,好好发扬我们辛派。” 辛韵春把盛慕槐的手心合拢,那枚戒指膈在手心里,凉凉的,却很坚硬。 盛慕槐逐渐握紧手心,她一把抱住了爷爷:“辛老板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爷爷愣了几秒,低低地笑了起来。 *** 盛慕槐和爷爷打包好行李,他们要去首都了。 凤山的人都万分不舍,他们把槐槐从小看到现在这么大,和她一起演过几百出戏,早就把她当成了凤山的一部分。 可是槐槐现在要去更大的城市了,他们也没理由阻止。 县城的小火车站昏暗拥挤,地板上到处躺了人,落满了灰尘的吊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王二麻伏在盛慕槐的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走了,嗝,槐槐,你一定不准忘记我们,你不准不回来啊。” “行啦行啦,别哭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盛慕槐只好拍他肩膀安慰他,王二麻直起身子,八字眉在脸上一耸一耸的,像一只沙皮狗。 盛慕槐差点就不厚道地笑了。 她想到第一次见到王二麻的时候,他一个加官蹦到了自己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原来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呀。 “擦擦鼻涕,别耽误槐槐他们上车。” 凌胜楼把王二麻拎开。 他深深地看了盛慕槐一眼,说:“去首都以后好好学习,我们等着你回来。” “嗯。”盛慕槐点头,笑着说:“你以后可找不到我这样好的同桌了。” 凌胜楼笑笑,张开手臂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