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分之35

    A城的天空像被谁泼了一盆灰水，细雨如丝，淅淅沥沥敲打着公司大楼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叹息在低语。凌琬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荧光灯白得刺眼，照得她眉间的皱纹跟刀刻出来似的。她敲着键盘，手指头有点不耐烦，屏幕上那份“风力发电机叶片耐久性”报告跳出来，效率11%的数字让她皱了皱鼻子，低声嘀咕：

    “这破玩意儿，连废物都不如。”语气虽带刺，却轻得像风吹过。

    窗外街灯黄得发暗，几片湿乎乎的枯叶贴在玻璃上，跟她这会儿的心情一样，堵得慌。桌上那个空咖啡杯孤零零立着，杯底还剩点褐色痕迹，像昨晚没喝完的尴尬。

    昨晚那顿饭的事像根刺扎在她脑子里。江依琳随口一句“你的梦挺有意思”，让她心跳快了一拍，脑子里闪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亲密的触碰、暧昧的眼神，跟现实里江依琳的冷淡完全对不上。她气不过，强吻了江依琳，想逼出点真话，结果却闹了个大乌龙。江依琳一脸懵，结结巴巴地说“想交朋友”，让凌琬气得差点炸了，最后还得装晕收场。

    回到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凌琬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从昨晚起，她就打定主意躲着江依琳，走廊上碰见就低头刷手机，脚步快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中午，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凌琬心一紧，抬头一看，果然是江依琳！她端着杯热拿铁走进来，蒸汽往上飘，眼神小心翼翼。江依琳穿了件浅灰毛衣，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白得晃眼的手腕，笑着说：

    “小琬，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没加糖。”

    声音软得跟哄人似的。凌琬眼底闪过点慌，嘴角却挤出个笑：

    “江总，你这记性真好啊，可惜我最近胃不太舒服，要不你帮我喝了吧，怪浪费的。”

    语气轻松，像开玩笑似的，既谢了人，又婉拒了，没让气氛僵住。她起身整理文件，动作慢条斯理，纸张在她指间沙沙作响，像在帮她撑场面。

    江依琳愣了下，手里的杯子烫得她手指抖了一下，她咬咬唇，小声说：“是我没想周到。”转身时手一晃，桌上的水杯被撞翻，水泼了一地，毛衣袖子湿了大半。她

    江依琳慌忙蹲下擦，水渍在她袖子上晕开，跟她那点尴尬似的藏不住。

    小李从门外探头偷瞄，低声嘀咕：“凌姐这又是唱哪出啊，江总看着怪可怜的。”凌琬耳尖，嘴角微扬，转头轻声道：“小李，报表改好了没？”她语气戏谑却不失亲切，小李挠头嘿嘿一笑：“快了快了，凌姐你最好了。”她挥挥手，示意小李出去，目光却不自觉扫向门口，江依琳的背影已经没在走廊尽头，心跳却没慢下来。

    凌琬抓起笔，在文件上划了两下，心里嘀咕：“她这是装傻还是真傻？”那杯咖啡的热气像甩不掉的影子，在她心头晃悠。她走到窗边，手指碰了碰玻璃，冷得刺手，低声说：

    “这雨真烦。”

    想起小时候，母亲端来热茶，她嫌烫推开，母亲叹：“你这孩子，太防着人。”如今，江依琳咖啡她也推开，觉得烫手。

    盯着窗外的雨，昨晚江依琳错愕的眼神，心里一阵乱。她得掌握主动权，可现在这局面，她觉得自己像被牵着鼻子走。

    夜里，暴风雨闯进她的梦，会议室窗外雷电交加，桌椅歪斜如醉汉，江依琳站在中央，递给她一把伞，低语：

    “别淋湿了，小琬。”

    她接过，伞却破洞，雨水劈头盖脸浇下，像无数冰冷的针。她气得扔伞，江依琳却笑得更暖，雨水在她脸上淌成细流，像泪。她猛醒，满头冷汗，窗外的雨声还在敲，像在问她：你怕什么？

    凌琬揉了揉太阳xue，低骂：“这女人，连梦里都阴魂不散。

    ”雨滴如线，落在窗台上，像她的防线，细细裂开。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雨水溅进来，打湿凌琬的手，她盯着远处模糊的街灯，低声道：

    “不过是场梦，至于吗？”可心跳却快得像擂鼓，凌琬关上窗，手指攥紧窗框，指节泛白。

    第二天，团建通知下来了，小李凑过来笑：“凌姐，海边团建啊，咱们不得玩得嗨翻天？”

    凌琬笑着说：“嗨翻天？你这小身板扛得住海风吗？别到时候喊我救你。”小李嘿嘿笑：“凌姐你这话说的，我还指望你罩我呢！”

    在家收拾东西的凌琬，心里却犯嘀咕：“团建少不了跟江依琳碰面，这下躲不下了。”

    出发那天，太阳亮得刺眼，大巴车在沿海公路上颠得跟跳舞似的，窗外椰树晃来晃去，海风夹着咸味钻进来。凌琬靠着窗，手指敲着玻璃，盯着远处翻滚的浪花，心思乱糟糟的。车到度假村，她推开双人房门，看到两张单人床挨得近，中间就半米，像两个倔强的影子不愿分开。她皱眉，低声嘀咕：“这女人故意的吧。”行李箱摔在床上，咚地一声，像她的不满砸在地上。

    江依琳推门进来，手里拿张地图，笑着说：“小琬，待会儿有沙滩排球，去不去？”

    凌琬瞟了她一眼，笑着说：“去啊，不然在这干坐着多无聊。”语气随意，心里却绷着根弦。

    沙滩上，太阳晒得沙子烫脚，同事们分成两队，凌琬和江依琳被分到一组。比赛开始，球飞过来，江依琳笨手笨脚地扑过去，差点摔个狗啃沙。凌琬赶紧跑过去接球，笑着喊：“江总，你这是要抢我风头啊？”

    球砸在地上，她们没得分，江依琳拍拍手上的沙，脸红地说：“我不太会玩……”凌琬笑着说：“没事，有我在呢，下回我教你。”语气轻松，带着点安抚。轮到她发球，她用力一拍，球飞过网，对面没接住，队友们欢呼起来。小李喊：“凌姐牛啊！”她回头朝江依琳wink了一下：“看见没，跟着我学准没错。”江依琳愣了下，笑着点点头，眼底闪过点暖意。

    活动结束，大家散开休息，凌琬坐在沙滩椅上，手里拿瓶水，盯着远处的海浪。她想躲江依琳，可这会儿反倒有点习惯她在身边晃悠了。她低声嘀咕：“好麻烦。”可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笑自己那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