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文弱学者的关于乡下劳改的变形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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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5日 天气：小雨 （通篇颤抖的字迹） 听闻镇上又来了一堆货物，虽然下着小雨，但影响不大，担心里面的果酱路上磕磕碰碰弄脏了其他货品，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便和母亲打好招呼，一个人遵循着过去的记忆一路步行至镇上的邮局。 须弥乡下的土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难走，最开始我那点轻微的洁癖作祟，一路走得小心翼翼，但就如同璃月的一句古话：常在河边走，难免踏湿鞋。现在须弥也有一句从我开始的古话：爱干净就别走土路。最后我不得不克服了我那点洁癖，接受了我又要手洗一条裤子的现实，走得坦坦荡荡。 而这该死的小雨偏偏在我到了邮局的时候停了，即使我打了伞过去，也依旧心里不爽。 但这点不爽看在我丈夫寄来的东西占了厅堂好大一角后烟消云散，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有些期待在其中的。 镇上的邮差认识我的母亲，而我与母亲面容相似个六七分，他们很快便对应上，可能乡下很少有这么频繁的信件与物品发来，他们忍不住打听相关细节。 我唾弃我的虚荣，可能也是被那些长舌的乡邻迫害得精神失常，也可能是家丑不可外扬，我竟然像我之前憎恶的那些借我炫耀的乡邻一般，避重就轻说是丈夫寄给我的，看到他们赞叹的表情，我后知后觉有些说谎后的害臊。 我雇佣了搬运工人——我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带的回去，在小心寻找到哪个是装了易碎的瓶瓶罐罐的包裹，告知工人轻拿轻放，便蹭上搬运的驮车一同回家。 到家后果然海瑟姆还在大睡，算了，过分苛责他什么呢？他也无力改变什么，我只求他长大后也能像这般好养，不求他能帮我做些什么。 我拆开包裹，他果然又给我送了好多东西，除了他信里说的亲手做的果酱——甚至不止是青蜜果的，看颜色大概是墩墩桃，日落果和落落莓，还有好多大件，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到给海瑟姆买了摇摇木马回来，用实木做的，又沉又大，并且也需要组装…… 希望他还记得我是知论派毕业，而非妙论派毕业。 不止这一件需要拼装，还有他定制的婴儿车，零件被我摆了一地；一整套钓鱼用具，饵料到折叠水箱一应俱全；一套拼装书桌，看尺寸是给我的；甚至还有一小张折叠桌诚待我打孔安装。 其他零碎的包裹里，装衣服的里面除却又是买给海瑟姆的衣物占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他给我邮寄的当下时节的衣服，换洗的保暖睡衣，连内裤袜子都打包了一袋子，好像我是个出行没有计划的孩子…… 衣物，洗漱用品，大人和儿童的应急药品，还有一些工作可能会用到的琐碎，大包小裹的茶叶、咖啡豆、成人奶粉和各种方便储存的小食……这些他都未在信中提起，数量之多，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他简直比我这个Omega还要细心。 母亲说我像得了礼物就要全部拆开摆在地上的小孩子，我无可反驳，母亲又威胁我今天必须把地面上被我摆得影响落脚的东西要么重新收纳好，要么就拼装好，我怕丢失零件，只好又劳累了一天。 最后我又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靠看书或者写字打发时间，拼装得太久，腰腿麻木，手指都感觉不像自己的，一直在抖，笔都握不住。 我觉得需要送信一封，告诉他乡下交通不便，路不好走，还请少发东西过来。 12月6日 天气：晴 今日观察海瑟姆的嘴巴，我已习惯了他嘴巴光秃秃的样子，如今下牙床刚露出一点白色的模样着实滑稽。 不知为何，我陡然生出不必要的实验精神，我试图让我的理智说服自己，但愿。 ——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去找大夫，我想我将无颜活在这世上。 如我所料，在海瑟姆六个多月的时候，我已经让他彻底远离了我的rutou，从半哺乳半奶瓶的喂养模式，变成全奶瓶——当然，为了补充营养，我会用吸奶器挤出母乳，与奶粉按一定比例喂养，如今也差不多要进入全奶粉的时候了，我的乳汁不够，并在逐渐减少，我想大抵是我所谓的母性不够的原因吧。 我向来情感冷淡，连激素也很难影响我。 我曾听闻过哲伯莱勒他们的闲聊，抱怨自从孩子长了牙，喂奶会被咬得rutou很痛，严重的时候还会被咬出血。 哲伯莱勒，萨梅尔，克利普斯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但他们都不见真的抱怨，他们说“母亲”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他们还说，如果被咬疼了，孩子意识到后也会放轻动作，有时候听到痛呼，还会突然松口停止吸奶，就像已经有了理解能力和感情一样，看起来像是“愧疚”。 身为学者的质疑精神，以及某些不可言明的攀比，我时隔几个月再次试着亲自为海瑟姆哺乳。 毫无意外，这次人性的试探大败而归，海瑟姆是个天生的残忍的恶魔，他不会为人世间任何悲伤、痛苦、绝望而产生一丝怜悯，他有一颗石头做的心，和一颗钢铁打出来的乳牙，他害得我流血不止，涂药的同时顺便彻底断掉了他的母乳，毕竟经验证明，海瑟姆吃不了带着药味的奶。 母亲说我太闲了，让我明天出去劈柴。 腿疼，并不想干活。 12月7日 天气：晴 （颤颤巍巍的字迹） 累倒在床上，脑袋空空，抬起笔却不知如何落下。 除了累，不知道还能写什么。 12月8日 天气：晴 回乡的一个多月，第一次感到这般思念蚀骨，我有些迷茫，怀疑自己真的能否接受他离开我的可能。 我甚至某一瞬间，产生了把海瑟姆留在乡下，自己回到他身边的念头。 产生这样的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人，到底是生而偏私，还是生而奉献？ 12月9日 天气：多云 查阅了一些论文，有一种说法，孕育生命的过程其实是一种寄生。 寄生体会通过激素改变被寄生者的认知，让被寄生者“爱”上身体本能想要杀死的寄生体，最终在其体内赢得这场斗争，顺利汲取足够的养分诞生。 细细想来，自怀孕后我情绪的起伏多变，也许就有其中影响，我变得不再像我了，现在控制这具身体里的人，到底是谁？ 12月10日 天气：多云 （颤颤巍巍的字体） 母亲命令我将晒干后的木柴整齐罗列堆放到仓库。 从我进入教令院，我便包揽了各项奖学金，我物欲不重，除去基本需求的部分金钱，大都邮给了母亲。 所以母亲为什么不肯雇佣日结工人做这些琐事？ 我只是一名文弱的学术分子，实在坚持不来这样的劳作，用笔多年，在我的精心保养下，我的手指都未留茧，而最近的劳作已经让我的手变得粗糙。 遂送信一封予我的丈夫，让他为我邮来几瓶滋润护肤的护手霜。 12月11日 天气：晴 我太过劳累，但我的母亲仍冷酷地指使我劳作，她说作为替换，她会帮我照顾好海瑟姆，我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好了。 乡下的家务可是包括劈木柴、堆木柴和做饭烧木柴的！ 我抗议！ 遂躺在床上，装病，什么都不做，大睡一天。 12月12日 天气：晴 母亲看出了我在装病，便将我赶出家门，让我去镇上的邮局取信。 算算时间，很可能是我的第一封信已送到，他刚看过便立即回了信。 为了不再劈柴，我不得不按捺住忐忑的心情，一个人去邮局取信，然后被邮差们打趣得心虚又害臊。 —— 其实我内心是希望他可以容忍我的一切，就像我母亲那样，可我并非是他识于微末的发妻，亦非有着尊贵的血脉地位能为他助益，更未曾与他患难与共以命相托过。在教令院时起，我便只是躲在学长背后仰其光芒的无数暗恋者之一，我只不过抢占了时机，再加上死缠烂打罢了，他与我结契的原因大概也不过是看我条件合适，我想不出我有什么没让他待我如血亲般宽容的理由。 我想不出那般耀眼的天才，连教令院都只能作为他落足的起点，他未来注定会做出被后人所铭记的事业，他会选择留下一位这辈子可能只能拥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孩子的妻子原因。 我会成为他的污点……可笑我曾经的妄想，竟试图独占他的目光，让他的心脏只为我触动，可我到底何德何能？ 12月13日 天气：雨 （点点墨滴垂落，久久不能书） （一个小心拆开蜡封后装入透明袋的相对完好信封） （打开：通篇瘦劲清峻的字体） 【致爱妻： 望见信安好。莫要不安，我妻，已收到你的来信，遂即刻回信一封，付重金为特快送达。 听闻你在乡下，离我甚远，心情不佳，我不能及时赶到听你倾诉，心已焦急如焚。 知你孕期关照不周，产后抑郁，容易多思，可不知你已如此严重，竟被你的来信开头震惊到大骇，抱头惊叫连连。 抱歉，我这般说法可能惹你不快，毕竟你距海瑟姆很近，而我离海瑟姆更远，理应你对海瑟姆的理解更为精准，但是，我的天才啊，拜托冷静一点！我们不从情理分析，而从事实分析——并没有一个医生真正下了论断，海瑟姆存在切实的智力缺陷吧？ 儿童医学一向是最辛苦也最难诊断症状的学科，因为我们人类的幼崽竟有十几年的年月是某些器官发育并不完全的，这就包括最为精密的大脑。他们难以控制情绪，而在他们更小的时候，甚至难以控制生理反应。 医生无法给出肯定的论断，也许并非医生学艺不精，亦或海瑟姆的病况复杂难言，而是不配合的幼儿令医生难以诊断问题。 你说海瑟姆怠懒，每天清醒的时候较少，昏睡的时候颇多，经查阅资料，和询问周遭已育同事新生幼儿的睡眠时长，0－1月龄的新生儿每天睡眠时间能达20小时，1－3月龄18小时，而4月龄以上的幼儿会相对减少，大致在14－16小时，多些少些都为正常，而海瑟姆早产，你需要减少实际出生的月龄，根据发育情况换算为矫正月龄。 也许你可以观察下，海瑟姆是不是会趁着大家睡觉时偷偷醒来？ 你说海瑟姆目光呆滞，反应迟钝，鉴于你带其问诊过医生，排除了一些病理问题，确实可能有你担忧的儿童孤独症的可能。我仔细分析你信中所说表现，提出以下几点异议： 1.儿童孤独症在社交障碍方面的体现——缺乏交流兴趣、抗拒建立依赖关系。但你有提起海瑟姆非常喜欢被你抱在怀里，不遵从他的意志他就会大哭大叫，我想他非常依赖你，也不抗拒他人的亲近，且能与亲近之人建立良好的驯化的关系，以达成他想要抱、想要被喂食、想要周围保持安静以入睡等要求。 2.语言交流障碍也确实是儿童孤独症的症状之一，但并非是从属关系，学话晚≠儿童孤独症。你可以实地考察一下，询问周围有育儿经验的人，婴儿大都是多久才学会说话的。 目前，我办公室同事中最晚的记录是16个月才会叫“mama”，但并不妨碍他顺利从教令院毕业。 3.最明显的刻板行为——你信中并未有任何能体现海瑟姆刻板行为的可能，睡大觉不算。我可爱的艾哈迈德啊，小婴儿他就是需要多多睡觉来吸收营养长身体的，他爱睡觉比爱哭闹对他身体更好！ 由此我提出另一个可能，希望你去实践论证——也许你觉得他目光呆滞，反应迟钝，行为呆傻，是因为他刚睡醒呢？ 带他出去吹吹风，给他看一些会动的东西，听一些不刺耳但很少见的声音，等他清醒起来，再看看你的结论是否被推翻呢？ 你还在信中提出，海瑟姆无法分清事物的症状，说他会乱啃东西，分不清勺子和勺子里的食物。 鉴于信件来往在路上的耗时，想必你现在已然知晓，他是要长牙了，我的笨蛋天才，你这是关心则乱了！ 可怜我妻，近几日你必然神思不属，时时为幼子忧心，我试想，你也许会独自垂泪，顿时心痛不已。你对海瑟姆之关爱，远胜于我，而你对我之体恤，更胜于我对你之怜惜，实属亏欠。 我知，寥寥数字，难解你忧。纵使我说破嘴，写坏手，你也会为海瑟姆每一个坏的可能忧心。这并非是你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我知你爱海瑟姆，爱我，远胜于爱自己，所以总比我们千倍百倍的担忧，莫要自责。 也幸亏你身边有母亲陪伴，她同样爱自己的孩子胜于一切。她成功养育了这般出色的你，也许你可以咨询下你母亲的看法，我确信她会和我抱着同样的看法。 纵使有最坏的结果，我妻，为何要弃我而去？短短几月，我便念得肝肠寸断，你已忘记当初对我的承诺了吗？请不要那么铁石心肠！请速速回信！让我知晓你仍否爱我，想我，念我，盼我。 在母亲身边好好休息，多吃多睡，为你邮寄些好吃的坚果和果干，记得每日冲杯奶粉，补充钙质，须弥多雨，夜里盖好毯子，小心着凉腰疼腿痛。 晓你顾虑，怕你多思，若你想邀我前去，我再动身，记得多多来信，切不可弃我而去，否则我便学习海瑟姆，到你乡里大哭大闹，令你丢脸！ 想念海瑟姆，更想念你！爱海瑟姆，也更爱你！情长纸短，望你珍重！ 祝我所爱 身体康健，心情舒朗 最爱写信的艾哈迈德专属不讲理坏蛋 xxxx年12月7日 】 12月14日 天气：雨 眼睛酸涩肿痛，不想看书，不想干活。 为自己放一天假，睡觉。 12月15日 天气：晴 不想劈柴！ 12月16日 天气：晴 （哆哆嗦嗦的字迹） 也许海瑟姆并没有智力障碍，我想带海瑟姆回城。 手好痛！ 12月17日 天气：多云 想来我前些天的回信已经在路上了，我觉得也许过几天他还会再来送信，须弥乡下送信不便，信息要延迟好久，不知道我之前的信先送达，会不会让他担心。 他希望我多多回信，于是今天又忍不住提笔回了一封，不知不觉就写了好几页纸，希望他不要觉得我啰嗦。 明天我想提前去邮局看看，顺便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火漆印章的商铺，他送来的每一封信都会盖上不同的印章，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敷衍。 到时候在商店盖好漆印，再送往邮局好了。 12月18日 天气：雨 还好一路将信纸贴身存放，不然就被雨淋湿了。 买好东西送出信，我借口避雨，便在邮局等了一个时辰，竟然真的被我被我等到了新的来信。 我的心态早就和往日不同，等到了来信我只觉得欣喜，好像沉浸在来往的书信间，我就能忘却关于海瑟姆的烦恼，但在邮差打趣回趟老家我丈夫快把家都搬回来了的时候，我才想起，我竟然只是给他送信，却没有像他那般惦念我得次次送东西…… 可是乡下有什么呢？萝卜，土豆，卷心菜？ 最后听从母亲的建议，我可以在盖漆印的时候放上一朵刚采摘的帕蒂沙兰，但好像还是略显寒酸，辜负了他对我的惦念。 买一些乡下更常见一些的特产吧，树王圣体菇炖汤味道鲜美，劫波莲可以入药，我再拜托母亲去灌一些rou肠，过些日子一起送过去。 12月19日 天气：晴 （夹着一个被小心拆开蜡封后装入透明袋保存完好信封，内容略） 他在信中敦促我的工作进度，我这才想起我早就修改好的部分论文，拜托母亲去镇上为我发了特快，来不及为他写信，只是顺手邮寄了一些母亲腌好的咸菜，希望他不要嫌弃。 在家照顾海瑟姆，虽然仍心有怀疑，但努力试着按照他的建议观察海瑟姆的情况，我已不追求他学话的进度，只观察海瑟姆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并不呆傻。 不知道是否被他的话影响到了潜意识，我忽然感觉出海瑟姆的“呆傻”透露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算计，他似乎在观察周遭的反应，那呆滞背后透露出的非人的阴暗令我胆寒。 我向母亲倾诉我的发现，她说这是我抑郁加重的表现，我开始将自己的被害妄想加诸于幼儿身上，下一步可能会发展成我会对着被我劈开的柴火说话，觉得柴火会跳起来打我的膝盖。 其实……我也觉得我的想法挺离谱的，看来是我最近有些精神失常了。 12月20日 天气：晴 我的故事又迭代到和最初版完全相反的版本了。 于是这群“好人”便换了话术，他们开始夸赞我丈夫对妻子的爱护，然后在我面前“劝慰”，逻辑大概是通过劝我识大体，别耍脾气，趁年轻多生孩子，侧面烘托他们家的谁或者自己懂事、不胡闹、生子有功。 虽然他们夸赞我的丈夫，但我还是听着难受，他们说的话也不全错，可同样的道理在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很怪。 好在母亲早就和邮局那边的日结工谈妥了合作，只要那边有了送来的信件亦或者货物，他们便会送来，货物送达后我的母亲会结清款项。于是母亲招呼我过去整理送来的东西这一举动拯救了我。 这次东西不多，但比较零碎，可能是他真的很想我多送些信，给我邮来了一沓各色的带着熏香的信纸，铅笔钢笔毛笔彩笔一应俱全，又送了我母亲各色的丝巾，以及给海瑟姆的一些小玩具。 可能是他收到了我那封抱怨东西太多了、我拼装了很久累到瘫在床上起不来的信，所以克制了一些…… 也许我不该以抱怨的口吻那么说，他会不会不高兴？我觉得需要再送信一封，向他解释我之前的失礼，至于邀请他来母亲这边……我还是问一问母亲的建议。 12月21日 天气：多云 他今天又发来了一些零碎，包括为我买来的护手霜，他总是想得那般周全，不但有我的那份，还包括母亲的女士护肤品，以及海瑟姆的婴幼儿婴儿护肤品。 感动的同时也觉得背负了压力，我更担心海瑟姆没有他预想的那般情况乐观，继续做好海瑟姆的观察记录，每天为他量体重和身长，观察他牙齿的发育，锻炼他的身体活动能力。 晚上再书信一封，明天再去镇上，把相机中海瑟姆的照片洗出，一同邮去吧。 12月22日 天气：大雨 （虚弱的字迹） 我对不起我的母亲，不顾她的劝阻，冒雨赶到镇上，也许我太过虚荣，享受别人眼中我与他夫妻关系和睦的艳羡吧。 总之回来后，我逐渐感觉鼻塞，嗓子麻痒，最终病倒，高烧让我时冷时热，母亲去请了大夫让我打上吊瓶。 昏沉沉的时候看到床边的小床上大睡的海瑟姆，被自己脑补遭到丈夫抛弃、我病倒后与海瑟姆孤苦无依无人照顾的情景，忍不住痛哭，被母亲看到我胡言乱语的样子，真是丢脸。 母亲把海瑟姆的小床搬到了她的卧室，我想帮忙，但太过虚弱。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更觉思念，他现在又如何呢？是会有别人在旁陪伴，还是又在熬夜审核公文，亦或者哲伯莱勒或者谁也被雨淋湿感冒，他正在为此焦心奔走？ 好难过，我觉得我要病死了，我的葬礼上他会为我献花后哭泣——（笔猝不及防后划走的痕迹） （整张纸被撕去后又被透明胶带重新粘贴回去） 12月23日 天气：卧床在家，不知道 想了又想，还是把上一张粘了回去。 回看我发烧后在日记上的胡言乱语，甚是羞耻。 难怪昨天母亲过来抢走日记的时候那么生气，我都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因为日记里面夹着他送我的信，我怕母亲弄丢了，求了好久，母亲才肯把日记还给我，现在我看不见海瑟姆，看不进去学生的论文，日记也不是很想写，今天还是算了，明天如果还没好转，我想我需要再送信一封，倾诉我的思念。 12月24日 天气：雨 重读了他送我的信件，又哭得稀里哗啦，最后写了好几页纸拜托母亲送去。 事后回想起来有些后怕，母亲的眼神太过恐怖了…… 12月25日 天气：雨 信件这种东西果然不能让别人转送（泪渍），信封被雨淋湿了（泪渍），里面信纸上的字都花了（泪渍），还把信封的边缘捏皱了（泪渍，颤抖的笔迹）！ 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送信一封，让他再写一封一模一样的送来吧？然而母亲只是让送信人下次小心些，还给那个人煮了碗热汤驱寒！我看干脆给他煮一碗蟑螂药好了！没错！我就是这么歹毒邪恶的人！这该死的世界，毁了算了！ （夹着一个被透明袋小心装着的细心烘干好带着干涸水痕的信封） 12月26日 天气：天是晴的，但我的心要一直下雨了 他说好想念我，我也是，我恨不得即刻启程回到他的身边，不知道他最近饭菜合不合胃口，也许我应该送信一封给哲伯莱勒，让其注意他的饮食，千万要少油少盐，沙漠的rou干还是太咸了，对他的身体不好。 他还嘱咐我要多多运动，生产对我的身体损害很大，以前我回乡为母亲劈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腰酸腿疼过，我想我确实需要锻炼一下了，我制定了一份室内锻炼计划表，等到我病好后再开始，希望这能改善我的身体。 至于他关心的海瑟姆，依旧是呆呆傻傻，他说海瑟姆一定聪慧过人，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的智慧体现在哪，母亲说海瑟姆非常乖巧听话，我看不出来，母亲她那是没经历过海瑟姆不被抱着就大哭大闹的时候。 现在海瑟姆学会坐着发呆了，但海瑟姆的“坐”也相较于别的婴儿懒惰，海瑟姆会选择有靠背的地方爬过去靠着坐下，怕其无聊给他塞个奶嘴，他甚至懒得用手拿开，而是舌头一顶，嘴巴一吐，奶嘴上全是口水，真不文明！ 过些时候还是再带海瑟姆去看看医生吧，万一不是智力障碍呢？ 而关于邀请他到乡下，我过问了母亲的意见，她说随我……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怎么会询问母亲！可是不给出理由也不太好，所以送信一封，解释我母亲最近不方便迎接客人，她慢热又怕生，我会努力做好她的工作，疏导她的心情，努力让母亲松口。 原谅我，母亲，我就是这么卑鄙懦弱，愧对你对我的养育。 奇怪，托人把给他和哲伯莱勒的信都送出后，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应该不重要吧？ 12月27日 天气：晴 晦气！听说又有了信件过来，心情激动，结果竟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