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如此经历,我再也不想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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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在思过崖上的那几年,已让我彻底放下前尘。 原来只是错觉。 只消这样轻飘飘的一点,前尘往事便悉数翻来。 滚滚滔滔,犹如江水,一瞬就将我重新抛回多年前的记忆里。 我闭了闭眼。 会是他吗? 当年我殚精竭虑,到头来却只换了个不辞而别结局的人。 会是他吗? 那是我第一回下山游历。 一期游历的时限为十年,而我也不过,花了那么五六七八年救他吧。 非要想这些往事的话,其实本也没什么。 不过是在他离开后,那种骤然空虚的情绪使我难以抽离。 以致于我哪儿也没去,就在那为他所筑的,同捡到他位置近乎分毫不差的阵法幻境之中,一直等到期满。 失魂落魄地,带着一堆还未及实施的方子回了宗门。 然后,作为宗门之中唯一一无所获的弟子,被师尊罚去后山思过崖重铸道心罢了。 彼时思过崖上空荡荡、光秃秃,唯有断崖边上的石缝里,挤着棵半死不活的松树。 那树的半处坦着个碗口大的,被雷劈得黢黑的窟窿眼,分明像是死透了。 可顶上的枝干尖儿却还往外冒着嫩绿的芽叶。 我觉得有趣,便将这树当了我的宝贝,将那些分明舍不得丢弃的医方和申时衍的患症系数藏了进去。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晃三年。 在一个极平常的白日里,天色骤变,雷电骤起。 这诺大九州,竟有位魔修大能白日飞升,引出漫天雷劫。 好巧不巧,一道劈在那我藏满东西的树洞里边。 天雷降世,不过一眨眼,就将那洞里的东西连同整棵树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立在几步开外,目瞪口呆。 却在此瞬大彻大悟,重铸道心。 又驱纵着,久违地提起了本命剑。 一剑破开禁制,重新回了宗门去。 …… 如此经历,我再也不想有了。 可那痕迹到底消散得太快。 我只来得及瞥见一眼,晃了神。 等再想细看时,申时衍那偶然露着的小半截手臂上早没了半点痕迹。 我一时怔怔,几乎就以为方才只是错觉。 可再如何细想,若无甚么诱因,我岂会无缘无故想起这多年前的旧事来。 更何况……记忆之中的那疤痕模样早就模糊不清,只不过瞥了一眼,若非下意识感觉,我怎会无端想起来这些。 但这一下申时衍遮掩得极快,末了还一低头,极仔细将那分明白净的小臂挡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有意遮掩。 我倒也不傻。 虽说有几分好奇,可既然对方有意掩过,再如何,也没必要追问。 更何况,眼下还有求于他。 于是我只做当真没看见那痕迹似的,一扭头,就将目光转开,扭到一边去了。 偏生这从前种种重上心头,搅得我一阵心烦意乱。 原本贴近申时衍的站位不自觉挪了挪,和他稍扯开些距离。 申时衍这会正兀自调整着自己 的状态,一时也没落心思在我心上。 自然也就没捉到我这轻轻的一点疏离。 许是终于得了个自己爱听的回答,他这会心情rou眼可见地愉悦。 虽因起咒聚气,面上不免显出来几分严肃之感。 可偏就是叫人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莫名而来的欢愉舒畅。 这副模样,与我印象之中,宗门内众人悄悄议论的形象相去甚远。 似乎……并不那么招人讨厌。 我倒是有些摸不清他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倒也不是摸清申时衍底细这一件事。 我的视线又落回歇了方才一副强装出的气势的余桓身上。 他没再介入我与申时衍两人之间的氛围。 在我出言解释之后,他便xiele气似的,一言不发,只半倚着石壁,阖眸吐息。 微僵的右手一下下抚过那五只将脑袋埋在他腰侧膝上的小崽子。 一下一下,动得极缓、极慢。 他周身稀薄的灵力摇曳逸散着,淡淡地环在附近,刻印描摹他们模样,流动得极其轻柔。 就仿是一只极温柔的大手。 描摹模样…… 思及此,我猛然一惊。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桓的反应不对。 这哪是逃出生天?分明是一副生死永隔的状态。 我暗道不好,一扭头同正专注聚灵的申时衍提了句,便匆忙往余桓身侧的位置凑近。 见我如此动作,余桓立时睁了眼。 一双玻璃珠般澄澈的绿瞳之中,盈着蒙蒙一层水气。 余桓“嘶”了一声,眸中的神情却似是哀求。 我脚步一顿。 他轻轻吸了口气,蹙眉熬过阵痛感,才叹出口气,像是祈求般朝着我道:“待我术成,他们七日内都不会醒来。” 我“噫”了声,虽没打算遂他的意,却还是将脚步放得轻了些,慢慢踱到他跟前。 望着那几只正砸吧嘴睡得正沉的小崽子,再看向余桓指尖逸散的灵力。 心头不知为何莫名涌起股酸涩发涨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蹲身,凑在余桓面前,缓声问:“好容易将人盼来,你却这般糟践自己身体,怎么,不打算出去了么?” 余桓却没反驳。 可他指尖从平稳陡然转成断断续续的灵力流柱早已说明一切。 我于是又道:“余桓,你难道想让孩子们没了双亲,从此做那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 我话说得重了些,却也没错。 这下余桓那本就有些不成气候的灵力流柱因他心绪起伏而断得彻底。 他木然地静默片刻, 连方才起术的手指都没收回。 薄唇分明几度张合,却只有沙哑的、支离破碎的一连三个“我”字。 像是顷刻间倒回成了不会说话的孩童。 余桓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一咬唇,扭过头去,将手抵在额角,哽咽了下。 又是许久。 许久许久,我才重新听到他的声音。 却并非我所预想的那样。 余桓说得竟并非是愿意同我们一齐离去的话语。 他说的是, “孩子们还小,若是现在就离了我去,待成年后,便记不清我模样了,如此……再好不过。” 我自然一听便急,当即上前,凑到他面前,又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桓的神色却是决然。 “我身上有禁制,若是离阵,必被察觉,左右又没几日可活,何必再给你们添麻烦。倒不如……提前燃了修为,化出蛇骨镇于此处,如此便可多撑些时日。若是运气好些,兴许在英宗主此番出关前,都不会叫人察觉。” 我难得听余桓说出这样一长段话,却不想竟是诸如诀别一类的话语。 我当然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