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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和下一个人一夜情。 宣昶会如对他一样对下一个人,想一想都像刀刺心口那么疼。 他以往从没这么嫉妒一个不认识的死人过,因为他以???υα往没遇到宣昶。 他以往也不信一见钟情,不信他会为一个人要死要活。 还是宣昶先看向被姜焕抓住的手,姜焕才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立即把手松开,可掐得太用力,手劲太大,借着月光都能看见,宣昶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他一瞬间面露茫然,除开在床上你情我愿的暴力戏码,他还没在任何暧昧对象身上留过印子。 不管哪一世的姜焕,都是这类五官深刻,带着桀骜的长相,茫然神色软化了棱角。 他在感情上最厌烦强求,不知自己几天之间,哪来这样强烈的执念。满心多疑,理智上不信任宣昶,可感情上早就一头扎下去,九匹马都拉不回。 宣昶却不奇怪,他抽出手,揽住姜焕,还是一下下抚他的背。 他知道,纵使身躯变了,面目全非,记忆不在,这个魂魄仍然是姜焕。 到最后姜焕喝醉,只剩宣昶独自照月亮。 到这个点,北京城终于安静。道路通畅,街道与楼房都空荡下来,高楼的玻璃墙面如海面反射月光。 他看着靠他肩头睡过去的人,想起许多年前,有一次姜焕拉他出海看鲛人。 姜焕自负不是凡人,变出一片舢板就敢出海。念着“南海之国有鲛人焉”,在南海上飘荡几昼夜,遇见暴雨狂风,连避水诀都是宣昶施的。 姜焕兴致勃勃地在掌心生出一小团火,海上孤舟,雨水如泼,借一点星火引路。小船被天风海浪推向深海,一路经过鲸鲵,经过海蜃,却没找到鲛人。 最后一夜姜焕睡过去,他当时身上有伤,偏不好好休息,到海上晃了几天几夜才睡着。那时的海上风雨停歇,月光粼粼的水面如同明镜。一个小鲛人冒出头,打碎月镜,好奇又害怕地游近,趴在小船边缘。 宣昶看姜焕呼呼大睡,没叫醒他,对那小鲛人做了个“嘘”的动作。 小鲛人手臂和头发都湿漉漉的,对他乖巧点头,几滴海水就溅上船。 前尘往事已是前尘,午夜十二点多,宣昶下了梯子。 在能身体力行的事上,他还是很身体力行的。 重新落地,宣昶看看身上,几处污痕都是瓦片上的灰尘。 要是送去干洗洗不掉,还得用上法术。 宣昶站在院中,掌心向上,左手抬起。姜焕从屋顶浮起,缓缓下降,离地仅有尺余。宣昶再看眼卧室,酒醉的人就不知不觉,维持躺姿浮进卧室,落在床上。 宣昶一笑,轻声说,“晚安。” 9 八 第二天早上,宣昶自动自发走进厨房,开火烧水。 水雾上升,窗口天色还是清晨,阳光照在身上还是凉的。 街道上已经车水马龙,胡同里也有人声鸟叫,院子里日照草木,还是宁静闲暇的时光。 厨房门外是游廊,游廊绕着院子。一只蝴蝶轻巧地飞进游廊檐下,转入厨房,纤细的翅膀上微光闪烁,在白天也如披着月光。 宣昶转过身,关了火,转向那只蝴蝶。 宽敞的厨房里,蝴蝶的影子漫开,化成一个月光般的虚影。 宣昶扯一张厨房纸,擦了擦手。 化出的人影无疑是个美人,二十七八近三十的模样,头发乌黑微卷,用一支圆珠笔当作发簪挽起,没有化妆,却像淡极始知花更艳,平静松散中见妩媚。 纸蝶上寄法力寻人,寻到了就幻化身姿相见。她环顾四周,没想到自己到了一间厨房里。再看宣昶衣袖折起,显然在下厨,更是微现讶异之色。 过了片刻,她才莞尔一笑,“星星跑回来一哭,我就知道是一场误会。本来想昨晚上门拜访,没想到临时加班耽误了。该有一千年不见了吧。” 武星星是只小狐狸,尾巴只有一条,只活了二十多岁。 北京是首都,现代的“王城”,许多大妖受王气吸引来此。能在这我行我素的小妖,都有长辈就近庇护。 眼前这一位看上去只能做她jiejie,实际上却是祖了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奶奶。 那天下午,小狐狸被宣昶一吓,吓回原型,又记得宣昶说什么“精气”。他不是妖怪,修道有成,正所谓“上士举形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於名山,谓之地仙”。他在人间可以称一声地仙,要精气做什么?除非是……要行邪门的采补之术,害那个凡人性命! 武星星情急之下,四爪如飞,窜进祖奶奶公司的大楼,扑进她怀里。前言不搭后语,开始哭京城里有地仙快入魔了,哭了半小时,毛都湿成一绺绺的,还打起嗝。 祖奶奶弄清前因后果,安慰了她几句。又看她的情绪实在不适合勉强化人,就要秘书带她去宠物沙龙洗个澡做个造型。 秘书还很惊讶,“武总,您的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还弄湿了?” 自家孩子受了惊吓,肯定要找别家家长。 所以方才见面寒暄,便将一别多少年点了出来——活太长的人与妖怪都有默契,不要随便揭别人别妖的老底。 她这一说破,意在提醒宣昶,你我上次见面已是一千多年前,你都近两千岁了,还欺负小孩子。 宣昶却一笑,不紧不慢回敬道,“上次偶遇,还是永徽年间。” 永徽是李治的第一个年号,美人一怔,她曾做过人间一场大梦,这年号听着恍如隔世。 没揭宣昶老底,反倒被宣昶先揭了老底。 她一想,也难怪宣昶动怒,星星天资虽高,道行太浅,算人只算得到三世内,哪能知道宣昶和他那位的前因后果。 俗话说,睡人道侣,天打雷劈。宣昶刚把人找回来,星星就想要人家精气。 毕竟是自家孩子理亏,虽然没有恶念。她展颜又笑,“宣先生,再来认识一次吧,我是武新月。” 宣昶眉头一动,她是心月狐,名字叫心月?未免太直白浅显。 武新月摇头,“新生的新,一弯新月。昨日种种昨日死。”她又说,“我开了一家公司,在做独立策展人。眼下正筹备一个汉代日常生活展,就在国博,如有兴趣,还请届时光临指教。” 武新月只是客套,宣昶也颔首,“一定。” 她身影渐消,宣昶开火煮完面。 端着面去卧室,进门便微微皱眉,姜焕正躺在床上抽烟。 卧室没装烟雾探测器,他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放在床边,这样子太无法无天。那一刻宣昶自省,是不是找到姜焕以来,自己脾气太好了,把他惯的。 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姜焕还在吐烟,就被他扯走嘴里的烟,吸了一口,夹在修长的指间,不打算还了。 姜焕正要刺他一句,我的口水那么好吃?看到他衣袖还没有放下,半遮半掩,昨晚留下的手印已经变成青痕。话说不出,搓搓手指,反而说了句,“……对不起。” 姜焕端起碗老实吃面,宣昶心情好了些,任半支烟在指间燃烧,抽完剩下几口,神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