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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小归小,可精致得很,如果认真端详,这张脸就是之前那张大脸的缩小版。不过表情不同,它闭着眼睛,一脸痛苦。 阿铮因为这只应声虫与自己说的颜色不同,表情一瞬间有些讪讪的,之后虎着脸,粗鲁地拿手指揪着虫头,用力扯了扯“喂!” 那虫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含糊地问:“谁?” 胡小陌认得它的声音。之前许十七送她来,门内问是谁的,原来就是它。 它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胡小陌又看看阿铮。 阿铮问它:“我们要去上山。这里是哪里?” 它似乎要把话说清楚都费劲,口齿含糊不清:“……怪我没看见……”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阿铮还要扯它,胡小陌阻止道“它好像受伤了。”刚才给她们开门恐怕就费尽了力气,这样的情况在它身上也打探不到什么“我们顺着路上去自己看看吧。” 阿铮不耐烦,转身便走。 胡小陌正要跟上,那只虫细微的声音传来“小娘子……”胡小陌停下步子,它努力地揪起头,向着她的方向,看向她,目光里有很多她不理解的东西,又叫了一声:“小娘子”似乎是有话要说。 胡小陌走回去,想听听它说什么,可它却已经没了生气,虫身软软地耷拉着,头挂在那里。 被阿铮抛在地上的那些虫子在这个瞬间也都静了下来,莫约过了一分钟,它们才又有了动作,但这次不再结成团,各自胡乱找个方向,顺着地上的草叶泥石,四散开,纷纷消失在山间了。 两个人顺着山路再向上时,更沉默了不少。 胡小陌问:“它得修练多少才长成这样?” 阿铮说:“得有一千几百年吧。我见过一只大的,有两千多岁,是红色的。我小时候它就长得很大了,比我手臂粗。我阿祖说,这种东西,五百年才能开智,五百五十年方能开口说话。”说完认真地对胡小陌道:“康健的应声虫就该是红色。它快死了才会不是红色的。我之前没有说错。”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但耳根红得厉害。 胡小陌认真地点头,她才微微释然。 胡小陌见她懂得多,便多问几句“为什么虫能得智慧?能长得人的面容?我住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奇事。” 阿铮觉得奇怪:“哪个乡下?” 胡小陌含糊地回答:“就是很贫瘠的地方。” “原来如此。难怪你无知。”阿铮昂起下巴:“天地有灵,万物自然受其滋养。”整个人都充满了优越感。 胡小陌问:“那人为什么要修练才能得灵呢?” 阿铮没理她。 胡小陌‘嘿’地笑了一声,不问了。 阿铮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小陌说:“我没有什么意思呀。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我只是不告诉你。” “我没说你不知道呀。” “你激我,我也不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 可过了一会儿,越看胡小陌那样子越生气,阿铮恼道:“既然你无知,我教教你也没什么。以前世间是没有灵气的,后来有一天,天降异火,才有灵入百川,那时候自称为元祖的人,入梦教世人怎么纳灵于身,怎么得登仙道。这才有了仙门起源。之后,世间很长一段时间都人人向道,仙门也鼎盛。但后来,有一位大仙尊得道之时,却引发了天降灾祸。毕竟人生来,便该是人,可却要硬入仙道,是逆天而行的。之后上天惩戒世人,世间一度灵气枯竭,经过了千年后,才渐渐好些,但是天地之灵便再不主动入人身了。需徐徐修行才能得一二。比以前艰难许多。” 胡小陌听着却笑。 阿铮以为她笑自己,怒道:“你笑什么?” 胡小陌说:“多没道理呀,人入仙道,那叫逆天而行。那虫啊,兽啊,鸟啊,就不逆天吗?它们生来便该做自己,却偏要入仙道上天就不震怒?” 阿铮见她并不是笑自己,才表情缓和下来,但也答不出来,强行辩解说:“这岂是会跟你讲道理的事?世间本来有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的。”不知道想到什么,长长叹了口气。闷头走着再不说话了。 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山腰,经过一道蓬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眼前竟然是个村落。 村子里的全是用草篷搭建的屋舍。虽然看着都十分宽敞,但十分简陋的样子。每个屋子的篱笆门上都挂着木牌,用天干地支刻画着编号。阿铮也觉得惊讶,原来上山是这样朴实无华的地方。 胡小陌信手推开一间,发现里面竟然是有人的,对方背对门站着,正在倒茶。 胡小陌一喜,连忙说:“打扰了。我们是小楼山的,下面出了事故,不得已才过红门来,但却不知道这是哪里?若我们要找仙尊,该往哪边去?” 可对方没有回答。自顾自站在那里。 阿铮以为是胡小陌声音太小,嘀咕“怕不是耳朵不好?”又大声说了一遍。 可对方却仍然没有反应。 阿铮不耐烦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请问……”她手也没怎么用力,但那个人却一下便倒了下去。原本的姿势也无法再维持,整个人摔在一边。 胡小陌吓了一跳,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冲上来一把便拉开阿铮。 但随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两个人平了平心跳,上前查看,那个人老态龙钟,绝不止耋耄之年。仿佛是活了上千年,脸上的皮肤干枯,被深深浅浅的老人斑覆盖,因为没有弹性而沟壑纵横。刚才那一倒,头上毛发飞扬,散落在各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胸膛没有半点起伏。 胡小陌立刻就想到了小楼那个没能丹可以吃而瞬间变老的邻居。 阿铮恐怕也是这么想的,一时愕然。 两个人从这间屋子出来,便分头向别的屋子去。 胡小陌看了一间又一间。 这些人,有些死时正在打坐,有些坐在池塘边与人说话,有些正在洗衣服。 她看的最后一家,是个女孩,她穿着少女穿的花襦裙正在熬什么药,灶里的火还烧着,人坐在灶边手里拿着吹棍,一张苍老的脸被火光印得鲜活生动,仿佛随时会扭头向胡小陌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