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伦敦的雨季
17-伦敦的雨季
“噢,那我也许应该说很高兴认识你。”罗德菲尔的母亲在她对面冷笑着拿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看起来并不打算给她留半分脸面,“这位小姐,考虑到你是一个东方人,也许还有言语上的困难,所以我也愿意花些时间再说一遍。” 她抚摸着一下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并未看向她,“我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和一个来自东方的平民在一起。他或许对家里寄于的厚望还有些误会,但你们两个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聪明的话,希望你能尽快离开我的儿子,否则我将写信告诉你的学校。” “……不好意思,但我觉得或许你没有这种权利……” “哦,事实上我有。”对面的人端起手中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蓝汐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明明是相似的瞳色,但是这位夫人的眼却显得冷酷许多。 蓝汐的脸色并未有明显的变化,她心里又因此隐隐升腾起一股自豪,至少她直面了这个女人,至少她的话音没有任何颤抖,至少她这样趾高气昂的话语,对她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她尽量不被察觉地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热巧克力喝一口又放下,又一次看向罗德菲尔的母亲,故意说出会令她耻笑的话,“可是我们彼此相爱。” 她说得很认真,不掺半点过于充沛又过于虚假的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简朴的事实。 沃姆卢斯夫人如她预期那样的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抱歉,我不该评判你们的感情。” 她双手抱胸,耷拉着眼皮看向她,作为一个东方人,她本来长得就有些瘦小,身量高挑的沃姆卢斯夫人打量起她来并不怎么费力,“那我换种说法,谢谢你对我儿子的感情。但是你以为你们历经艰难后就能在一起吗?不,如果他无法讨好公爵小姐,即使我不做什么,他父亲也会下令驱逐他出家门。他从未过过下等人的日子,你以为他失去一切后还会和你在一起?而你,又能拿什么养活我儿子?” 沃姆卢斯夫人笑着将手里的红茶放在桌上,仿佛她太过不知好歹,“你会毁了他,也毁了你自己。你父母送你来英国读书,应该不容易吧,希望你好好想想。” 她掏出自己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蓝……小姐,再见。” 沃姆卢斯夫人费神地想了半秒钟她的名字,又似是觉得无关紧要,随手拿起她的粉红色皮包,“后续如果有事,我会让我的司机联系你。” 说罢,她便款款走出了这家咖啡店。 蓝汐一直目送着她离开这家咖啡店,拿起自己的热巧克力又喝了一口,口感太浓又太苦,她其实喝不太惯。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是罗比的消息约她晚上去看音乐剧,说一个小时以后去接她,这里离她住的地方很远,她怕赶不及匆匆起身,有些焦急地打电话约出租车。 “小姐,你要走了吗,请稍等我这就为您呈上小票。” 看得出来侍者有些紧张,麻利地将小票打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是免费送的,除此之外,她的热巧克力要一百零九英镑,而沃姆卢斯夫人的红茶要一百九十九英镑。 心里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看了看眼巴巴的侍者,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收据本合起来递给他,“刷卡。” 她在雨中焦急地赶回了住所,眼看着还有五分钟就到约定时间,但熟悉的车并未来所以松了口气。她也不打算再进门了,打着伞在路旁眼巴巴地等着罗德菲尔。他向来准时,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宾利在路边停靠,罗德菲尔打着伞亲自打开车门,他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套装,没打领带的领口微张露出性感的锁骨,外套的领子处别了一枚缀满碎钻的竖琴状胸针。 “罗比。”她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很罕见的,他身上擦了香水,一如既往地让人沉醉。她心里突然爆发出一些延迟了许久的钝痛,“我好想你。” “这是怎么了,今天上午不是才在学校里见过吗?”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另一把伞,一时间手里有些忙乱。 “没事。”她扬起笑容看向他深蓝色的双眸,“可是还是好想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都在想你。” 沃姆卢斯夫人的话像毒蛇一般钻入她的脑海里,“你会毁了他,也会毁了你自己。” “看得出来你在骗我。”罗德菲尔对着她笑,话音里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走吧。”他在她唇上吻了吻,“你的手好冷,衣服也打湿了,好在我另有安排。”他拥着她的腰将她塞入后座。 他在挡板上敲了敲,车开始缓缓驶向前方,潮湿的雨季确实让她手脚冰凉,所以她整个人都钻入了罗德菲尔的怀里。 “你以为我会让罗比和你这种平庸的东方人在一起吗,不,永远不会。” 一路上,他母亲的话都像雨季中刮过骨缝的冷风,侵入骨的寒意,无孔不入,无缝不钻,即使在她蜷缩在罗德菲尔的怀中,即使在她从梦里睁开疲倦的双眼之后,那声音还盘旋在脑海之中,久久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