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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惨遭荼毒,流离失所。 幸郗翰之曾数度与燕人交手,多日来,也从未松懈过军中cao练,几番厮杀后,不但未落下风,更因身为主帅的郗翰之,勇猛异常,一刀将燕将左臂砍下,令军中气势大震。 接下来两日,北府兵一鼓作气,大创燕人,直杀得其狼狈逃回,方大胜而归。 虽不过是数千人的交手,比之北府兵从前所历的大战,着实微不足道,然于常年饱受战乱之苦的边地百姓而言,却是件振奋人心的大好事。 消息传出,从前待郗翰之这个新上任的使君并不顺服者,如今也不禁要另眼相待。 …… 这多日来,阿绮留在府中,除听说了战事外,亦收到了自建康传来的消息。 在建康时,她曾托谷梁暗中查探同泰寺之事,谷梁遂留下一人在那儿常驻,一面打探着,一面也替她与堂姊之间传信。 此番送来的消息,便是堂姊崔萱的亲笔书信。 原来当日崔淮因见婚事再无回旋余地,便已松口,由着孙宽这一家底单薄,出身低微的寒门竖子行六礼。 崔家对这门婚事深感不齿,崔萱又是二嫁,遂未大肆cao办,短短一月间,便已将婚仪行完,由着孙宽将人带走。 崔萱经了先前一段并不顺遂的婚姻,早已不在乎这等虚礼,反因能嫁合心意的郎君而欣喜不已,所书信件中,字里行间皆透着如愿以偿的欢欣甜蜜。 阿绮自然替她高兴。 当日她离开建康前,留下许多带不走的财帛,嘱咐留在那处的仆从,待堂姊成婚时,取出其中大半,当作贺礼送去。堂姊在信中提及已然收到,既多谢她,亦替她好生保管着。 至于往后的去向,崔萱亦有提及。 孙宽本打算成婚后,重回会稽军中,然因崔淮那一封书信,令从前军中曾赏识他者,如今都敬而远之。 二人商议数日后,终决定往宁州境内去。 宁州偏远,地势高峻,又人口混杂,许多更尚未开化,对中原南下而来者来说,从来不是个好去处。 然也正是因此,那处为中原士族势力渗透最少,又不如极南之地那般全未开化,处处蛮荒,于孙宽而言,正是个可建功立业,积攒势力的地方。 这本早在阿绮预料之中。 崔淮那一封书信,看似阻了孙宽的升迁之道,实则却是给他指了另一条明路。 阿绮当即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交谷梁命人送出。 那信送出的第二日,郗翰之便回了寿春。 他自然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带着满身风沙尘土,往衙署中去处理了公务,方于傍晚时往府中去。 已是夏日,暑气渐重,他多日在军中,未曾好好梳洗,本想先沐浴,然念着母亲定十分担忧,便先往刘夫人处去。 母子两个一同用了晡食。 刘夫人知晓儿子并无娶巧娟的意思,如今也不再刻意让巧娟来服侍,只真将她当作女儿一般对待,平日除陪伴自己左右外,再不让做什么活计,如今儿子回来了,自然忙不迭将此事告诉。 郗翰之道了句“甚好”,又问母亲近来如何,见一切都好,便不久留,只起身回屋。 …… 寝房中,阿绮自然早知郗翰之已然回府,因并不特意等他,遂自用晡食后,握了柄团扇,携着翠微与戚娘等在庭中散步。 夏日正闷热,她便贪凉,只穿了身极薄的宽松长裙,垂在身上,微风轻轻拂动时,便能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朦胧曲线。 戚娘与翠微恐她再受寒,又取了件外衫来,强要她披上,方才肯同行。 阿绮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披在外,别扭了好一阵,待戚娘与翠微好一番哄劝,方娇娇俏俏地哼了声,矜持着重新同二人说起话来。 然不过才走了半刻,愈发闷热的空气已压得她出了身薄汗,方才消去的那股任性劲儿又浮了上来。 郗翰之归来时,恰见她粉面含春,额覆香汗,嘟着红唇,半是撒娇,半是祈求地捏着外衫衣襟,絮絮地冲身旁之人说着什么。 那一副生动俏丽的模样,令他不禁想起在同泰寺那一日所见的她。 一样的风情难掩,动人心魄。 他本就觉闷热,此刻愈发口干舌燥,燥热不已。 阿绮仿佛也已发现了他,甫触及他目光,便一下收起方才的娇柔可爱,重又变作冷淡自持的模样。 郗翰之知她定不会主动迎上,遂也不停留,只自入屋中,更衣沐浴后,便又往书房去。 今日天气仿佛格外闷,到了黄昏,非但未如往日一般透出凉意,反而愈令人如置蒸笼间。 郗翰之坐在书房中,连燃在案上的烛火,也令他觉灼热。 正心神不定时,屋外却传来一道女声:“使君,夏夜闷热,母亲命我来送些冰镇的青梅酒,给使君解暑。” 郗翰之只觉此人嗓音耳熟,却想不起是何人,待命人进来一瞧,才知是巧娟。 他心底下意识生出戒备。 然转而又想起,方才在母亲处时,母亲已说过,正替巧娟寻问人家,巧娟亦是答应了,并无有不满,才又稍稍放心,道:“搁下吧。” 巧娟此番并未如先前那般时不时抬眸窥伺,只恭敬将手中酒与杯搁在案上,低首道:“酒正冰着,使君早些饮下才好。” 郗翰之闻言,伸手一摸,果然感到那圆滚的酒壶上一阵沁凉之意。 他正觉热,遂由着她斟了一杯奉上,接过一口饮下。 酒液冰凉酸醇,浸润过口舌间,带来一阵凉意,待咽入腹中后,又渐觉几分回甘滋味,的确是解暑的佳品。 他自觉甚好,可细细品味时,却能察觉其中夹杂着几分辨别不清的土石之气,仿佛除了青梅外,还添了什么。 “这酒里添了什么别的没有?” 巧娟正自觉往屋外退去,闻言道:“是老夫人——要给使君补一补身子,添了几味好药材。” 郗翰之放下心来,又自斟了两杯饮下,才重又埋首案牍中。 然而才提笔片刻,他却忽然察觉不对。 方才那酒液吞下时,余留的一阵清凉甘甜,此刻正迅速化作燥意,自胸腹处起,渐渐愈燃愈烈,蔓延全身。 他暗道一声“不好”,迅速望一眼案上仍余近半的青梅酒,便要起身去唤人进来。 然未至门边,方才已然离去的巧娟却去而复返。 她满面通红,咬着下唇立在门边,方才好容易才压下的紧张尽数显露,连声音也透着颤意。 “使君要做什么,且吩咐便是。” 郗翰之此刻已觉体内那阵邪火愈烧愈烈,连双目都已赤红,闻言怒斥:“你——你在那酒中掺了何物?” 巧娟仍是挡在门边,闻言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泣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