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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窥探出真相,再在最后关头现身,看上去被动无可奈何,实际全都在他盘算中,可见脑子清晰得很。 果然,能被命运选择的,都不是普通人吧,这副憨直无害的样子,是装给杨清水看的。 看见杨清水迟疑不豫,秦育生皱起眉头,又劝说:“你在犹豫什么?这是对你对凌余都百利无一害的做法,如果是怕回去的过程有生命危险,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我要再考虑一下。”杨清水说。 秦育生心头有些许烦躁,但他知道杨清水不同别人,只有他能穿越回去能把手稿拿回来,要是他拒绝合作,两本命书合二为一的计划就彻底无路可走。宁愿缓缓,也不能逼得太紧,让他起了疑心。 他搓了搓手,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电话号码,“既然你需要时间,我也不方便一直在这里,等你考虑清楚,打这个电话给我吧,不要再跳楼了。” 拦杨清水一回大伤元气,下一次就未必来得及了。 让杨清水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未必是好事。 将纸条交给他之后,“我先走了。”秦育生定了定,眼珠子大幅度转动,他察觉到来者的路向。转头看了一眼,感应大门外只有三两个提着片子病历聊天的路人,他却快步往回走,穿过消化科门诊,绕到楼梯口不见了身影。 秦育生离开不久,杨清水站了起来,一路走到电梯处,摁上四楼重症监护室。他若有所思,秦育生已经知无不言,但有些细节被他略过了,听上去好像一部只有梗概介绍的电影,给人感觉苍白。他想起一句话,在九成的真相中掺入一成的谎话,事实会被扭转到相反甚至极端的方向,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点。 他一路想着,撞到人也没察觉,走到对着凌余病床的窗口位置静默。凌余剃成光头,鼻饲、药物点滴、体征仪器,各种管子插在身上,一点一点抽干了人的精神,生命枯萎的样子,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人。 他扒在窗口上,盯着里头,好像呼吸机上反复跳动的数字能说明什么。跟凌余说到头也就认识半个月多点,可看着凌余躺在里面,意识昏迷,他既心痛又内疚,按照秦育生的说法,正因为自己抢了凌余的位置,才会让故事线并行出两个轨迹,凌余本可以不用经受这些灾难,他是罪魁祸首。想到这里,他怎么能不自责。 正想着,忽然看见玻璃的倒影,林知律站在自己的身后。 杨清水转身,见是他,吁一口气:“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凌余吗?”林知律看着他,“熬了两日不累吗?” 杨清水苦笑,想起今天又跳楼又啥的新奇刺激,还真是精神得很,看见林知律才神经松懈了一点。他走过去,身体斜倾,脑袋靠在林知律肩膀上,“累死了。” 林知律身体僵了僵,往四周环视一圈,碰巧等候区都站满人,不由得叹口气,也就没有把杨清水推开。 杨清水靠着他的肩膀,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你不也忙了一天吗,还要上班,警局医院两边跑。我真想什么都不用烦,回去蒙头就睡,有多久睡多久,不吃饭不上厕所,就是睡,忘记自己的责任。” 林知律低声笑了:“你当侦探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 杨清水闷闷地反驳:“脑力活动你看不见。” 林知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侦探,凌余案子进度你还要不要听?” 今天见了秦育生,他就知道凌余这个案子最终会因为缺乏证据不了了之。常理无法解释的因果,警察介入也不会查到什么,杨清水忽然后悔让林知律卷入这桩案子,他是一个这么有责任心的人,案子有头没尾,他得多耿耿于怀? “要是最后找不到凶手,你会怎么样?”杨清水小心翼翼问他。 林知律想了一下,看向他:“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凶手一定会被我绳之於法。” 世事怎会尽如人意,真正面对命运之前,他们总是太自信。杨清水低低一笑,“好吧,你念案情,我听。” 免得让自己沉溺这种似是而非的亲昵,林知律找了个理由,抓住杨清水的手臂让他站直推开他:“别这么一副颓丧的样子,精神点。” 杨清水赖皮惯的性格,脖子好像被抽了骨头,又倒过去,挨着林知律胸前,“让我再靠一阵子吧。我耳朵竖着呢,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站好。” 推推搡搡之际,走廊拐角走来一人,她脚步声缓慢,好像有点迟疑,不知该不该行前。 杨清水视线刚好扫过,微微一愣:“在月?” 蒋在月一身职业套装,刚下班没有回家就赶过来了,她听见新闻报道消息时还不相信,只以为受害人意外地跟凌余相似,可有意无意地搜集新闻资料,受害者的身份年龄都与凌余对得上号,得知伤者被送到这家医院,她不由得想过来求证一下。 所以当看见杨清水时,她脸色一下白了,不可置信:“真的是他,凌余回来了?” 杨清水过去,伸出手扶着她,解释:“当时他遇到了麻烦,我们都以为能解决……他不愿意背负着危险见你。”说着,他领着蒋在月走到重症监护的玻璃窗前,指了指凌余所在的位置。 看见凌余躺在病床的样子,蒋在月眼眶顿时红了,忍着眼泪:“医生怎么说?” “他颅内有血肿,做完手术以后体征没有完全恢复,还没度过危险期。”杨清水盯着窗口,复述昨天医生交代的内容,心里越发难过。 蒋在月哽咽:“我想过无数次我们再次见面的情景,我们在路上擦肩而过,凌余早就忘记我是谁,或者他回来了,人面全非,早就不是当初的凌余……最坏的情况,葬礼上再见,我也想象过。我以为我足够坚强,撑得住,可现在看见……我没想到,会怎么难过。” 看见杨清水扶着蒋在月,她眼泪不住往下掉,林知律眼底掠过惊讶,他忽然反应过来:是凌余跟蒋在月而不是…… 他在想什么呢?林知律自嘲地扶额。 蒋在月捂着脸流泪。杨清水双手分别抓住蒋在月的肩膀,不让她失去支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足以安慰彼此,只能沉默相对。 脆弱的不知蒋在月一个,他在这里多么无力,不能为谁承担一点痛苦,也不能改变业已发生的一切,能够流泪也是一种福气吧。 隔了很久,哭声止住,杨清水拍拍她的肩膀,勉强挤出笑容:“人还活着呢,咱们去吃点东西,攥点力气回来再哭。” 见蒋在月点头,林知律拿起外套,“走吧。” 车子驶出医院,刚好遇上堵车,他们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进退不得,前面路口还是红灯,杨清水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