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的日记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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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巳巳看的手心捏汗,身后的少年面带担忧,轻轻抱住了她。这些泛黄的纸张透露出了一丝不详,令人感到有些心生恐惧。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打抖,但怀中少女那淡定的态度让他不由得有些嘲笑自己,怎么能那么胆小。 随着纸页的翻动,他们回到了2002年。那个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更晚一些的年份。当年那个不算太寒冷的冬天里,他们作为孩童还在雪地里快乐的享受着美好的雪景,而蓝岛省电视台的记者霍爱达则在她生前的日记本里记录了比冬天寒冷的风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故事: 2002年3月14日 夜幕降临,天空渐渐变成了一片深沉的蓝色,空气中弥漫着乡间特有的清新泥土味。我把车停在农家乐附近的一处僻静小道,熄火后,轻轻拉下手刹。远处,农家乐的大门在微弱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我不敢贸然下车,只是放低座椅,尽量让自己藏匿在车里,防止被发现。我的心跳有些加速,毕竟,这次的任务不同寻常——我不是来报道农家乐的乡村生活,而是来捕捉一桩不可告人的交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双眼紧盯着农家乐的入口。终于,几个穿着打扮很正式的男人走了进去,门口站岗的人在确认了什么之后,迅速将大门关上。我心里一紧,知道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我轻轻推开车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顺着路边的灌木慢慢靠近。我手中的长焦摄像头已经调好焦距,快门的声音被我设置到最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接近农家乐的一扇侧窗,我发现窗帘并未完全拉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几个男人正在畅声交谈,指手画脚的谈天说地些什么,脸上满是激动又兴奋的神情。而几位穿着十分性感暴露的年轻女孩坐在他们身旁,有些被搂在怀里,有些坐在他们腿上,神情十分的谄媚,动作也十足的妖艳。我握紧了相机,手心冒出了汗,按下快门的手指却依旧坚定而冷静。 我强行压制住自己喘息的声音,却难以抑制住自己如鼓点般快速的心跳声。 由于从事记者行业,我会接触到不少知名人物。坐在那里的五个男人,其中四位我都认得,他们是雪菟市优秀民营企业家蒋入春、霞栖山建设局局长吕清阀、星波市海西区区长穆衡、星波市市长秘书杜玉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好像是他们的小弟或者马仔,在一旁陪着笑献着殷勤。 那几个女孩虽然媚骨生姿,神情也透着一股娇媚妖娆,但鉴于我在秀山乡遇到的那个哑巴姑娘,我无法确定她们是自愿从事这项工作,还是逼良为娼,乃至求生无门,求死不得。 一张、两张……我迅速拍下这些画面,每次按下快门都像是在记录一种无法挽回的事实。我知道,这些照片可能会掀起一场风波,但这是我职责所在,曝光真相是我的使命。 就在我沉浸在拍摄中时,突然感觉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一惊,迅速收起相机,靠着墙壁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已经笼罩在这片黑暗中。 或许是记者生涯多年磨练出的本能,我轻轻移动,避开了正面撞上那些人的可能。终于,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迅速撤退回车里。发动引擎时,我的手依旧有些微微颤抖。 在回程的路上,我一边回忆刚才的一切,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个内容报导出来。我的手心握住方向盘不停的出汗,我虽然想到了参与此事的人身份了得,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大老爷们。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脑中不停的搜刮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2002年4月5日 沉寂了快一个月后,我找到了任霞栖山市的市委书记傅芷微。 傅芷微比我大几岁,曾经是我父母资助的一名学生,少女时期我们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要好的闺蜜。说来也巧,她的大姨早年公派到德国留学,在德期间不仅学会了德语,还掌握了波兰语。毕业后在波兰工作过一段时间,回国之后直接去了大使馆工作,据说以后有机会被派遣到驻波兰使馆。虽然波兰并不是富裕国家,还在发展中,但潜力却是巨大的,据估测,波兰的经济趋势有望在2024年超过英国…写跑题了,我找到了傅芷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表示我遇到了监禁少女、强迫妇女卖yin的组织,但这个组织有白道上的大靠山,目测最高能达到省级。傅芷微虽然少年时期并不富裕,甚至需要我父母来资助,但近几年由于她姨妈开了个好头,家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人头地起来。 我并不敢对她合盘拖出,毕竟我们二人的少年情谊虽好,却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还是那个年少时搂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的大jiejie。 傅芷微听完我的简要概括后皱了下眉,她委婉的表示这种事情要上报给省检察院和司法部门。我上次上报可能是因为缺乏实质的证据,如果这次能将收集到的证据向省检察院和司法部门实名举报,想来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还是有些不敢贸然行动,明显傅芷微听到“省级靠山”四个字就是一副不想插手此事的态度。我心下一片冰凉,心中也明白几个“无足轻重”的被强迫妇女和几个省里市里的大人物根本没有可比性。我一举报,莫说是这几个人会调动关系把事情压下来,往黑暗处想想,省里也有可能默不作声的把这几个人庇护下来。 我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那个被剪断了舌头的哑巴姑娘,心里一酸,不由得感到眼前被泪水充盈的一片模糊。我也有女儿,看着她还是小婴儿时香香软软的在我怀里睡觉,又看着她现在长大了一些,每天下学就跑着扑到我的怀里喊mama。如果遭受侵害的是我的女儿,我会不会跟他们拼命呢?当然是会的!那么那里面的女孩就不是别人家的宝贝了吗?或许她们的父母因为她们的失踪已经哭瞎了眼!想到这里,我再没有一分犹豫。如果省里靠不住,我就带着照片和录像去找我在兆青进修时的老师,不信那些女孩子会求救无门! 这样想着,我在出门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刚好要进门的年轻男人。我看了他一眼,惊觉他竟然是那天在秀山农家乐包间里的五个男人之中我唯一不认识的那个! 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给他扶门,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头走了进去。看着他进门后,我没有走远,而是一直等在市委大院的停车场里。直到那个男人从市政厅出来后,上车开远后,我才再次进入了市政厅,找到了傅芷微。 我抱着一丝对方顾念少年时期情谊的期望去赌:“微微姐,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是谁?”我没有叫她傅秘书,而是唤了她一声微微姐。 我的手心紧张的全是汗,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内心却是极度的惶恐不安与慌乱。傅芷微反而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小爱?怎么又回来了?那个人是蓝岛省公安厅副厅长左思明的司机,叫蓝凛淞。你见过他?” 我的心脏猛的收紧,这岂不就是说…这秀山农家乐背后的靠山,真的是省级的?我不想对傅芷微撒谎,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承认了自己见过对方的事实。 傅芷微面色严肃了下来:“是在那天的秀山农家乐吗?”我点了点头,此时也不再想瞒她什么,将我拍到的照片向她展示了出来。 微微姐看着照片,眉头皱的越发紧。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好修养,这时候还没有出现震惊的表现。她看着照片上那几个人,严肃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追责下去?我点点头,目光中透露着坚定,表示自己会不遗余力的追责下去,直到救出那些女孩。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气氛沉默了半晌,傅芷微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我真有女儿。”我坚定道。微微姐是不会懂一个孩子对于父母的意义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至今未婚。倒是她弟弟的孩子已经和巳巳一样大了,据说是个非常斯文的小男孩,不像巳巳一样风风火火的。 傅芷微将照片还给了我,隐晦的表示蓝岛省已经不太能靠的住了,如果我一心要追责下去,就去兆青找关系告。在此之前,要封锁好消息,连爱人都不能告诉。 我点点头,用坚定的目光看了微微姐一眼。她好像很想对我挤出个笑容,但表情还是僵了僵,定在了担忧上。我反而对她挤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让她不要再担忧,人间正道是沧桑。 2002年4月16日 我不知道哪里暴露了,但那些人还是发现了我。我庆幸自己还好没冲动直接在电视台报道播放他们的恶行,因为连省台都有他们的人。今天有位同事找到我,告诉我雪菟市优秀民营企业家蒋入春想和我聊一下采访相关事宜。我赶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对方选择了一个茶楼里清净的标间。喝退左右,拿出了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公文包,告诉我里面是二十万,够不够买我手里的证据。 我摇了摇头。 三十万。 继续摇头, 四十万。 不可能的。 五十万。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突然对我那天想到的“微微姐是不会了解为人父母对孩子的心”感到抱歉,因为蒋入春也有女儿,但他并没有对那些在秀山农家乐里遭受苦难与强迫的女孩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心。 蒋入春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凝固了,他表示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知道我丈夫在哪里上班,也知道我女儿在哪里上学。如果我想让我们一家三口继续在蓝岛省好好生活,就乖乖交出来手里的东西。 我坚决拒绝,目前我手里有一本日记(就是我正在写的这本)、一沓照片、一张表格,表格是我让憬哥打印的这些年可能失踪的女孩的信息和照片。我从来没有骗过憬哥,但这次破天荒的对憬哥撒了谎,说是我们电视台做公益节目,要帮忙宣传找到那些失踪的姑娘。 蒋入春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继而丢下几句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2002年5月8日 蓝凛淞居然到了巳巳的学校门口找巳巳。她回到家说有不认识的叔叔要带她走,她觉得对方一定是拐子,所以坚决的没有和他一起走,还跑到了学校的保安室寻求帮助。 我关上了卧室的门,和憬哥交流了一下。我还是死死的瞒着我正在追责的事情,我对憬哥说最近市里人贩子十分猖獗,你们要加强管理,特别是巳巳就读的小学附近,涉及咱们闺女的安危,犯罪绝不可姑息。 憬哥那双猫儿眼里透着几分迷茫,表示自己在警局都没有听说最近雪菟市治安不好、人贩子猖獗的传闻。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电视台的记者消息有时候比警察都灵敏,并且转移了话题让他每天提早一些去接巳巳下学。 憬哥见我如此执着,也随我一同担忧了起来,忙不迭的答应了我的请求。毕竟最疼巳巳的就是他这个爸爸,记者的工作十分辛苦,我常年不着家,他的工作比较清闲,巳巳算是被外公外婆和爸爸带大的孩子,母爱反而有些缺失(此处有晕开的墨迹,纸也皱皱的,应该是有眼泪滴落在这里)。 我打开门,告诉巳巳,她做的很好。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第一时间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会去接你。 2002年6月11日 这一个月以来,我只逮到过一次机会去再次取证。傅芷微还是帮了我,她通过关系向杜老板推荐了我做服务员,通过化妆技术,我装扮成了一个乡下来的姑娘。至于我为什么可以做到化了妆后隐藏住自己是霍爱达,大概是因为我的长相有一部分西方人的特征,而这种西方人的特征正是大家能够记住我的原因。只要我把这些西方人的特征牢牢的掩盖住,我就可以成功打消大家对于“霍爱达”的印象,成为另一个人。这次我带了便携录像装置,可以将他们说的话录下来,加固证据。 我化了很浓的妆,穿着简单的农家乐服务员制服,头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心中却波涛暗涌。今天的任务非同寻常,我要假扮成服务员,潜入这个看似普通的农家乐,实则是一个高档会所,专为某些权贵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 推开包厢的门,我尽量让自己的步伐轻盈自然。包厢内的灯光柔和,几位身穿考究的官员坐在沙发上,他们的神态放松,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几个年轻女子站在一旁,姿态妩媚,等待着他们的召唤。录像设备藏在我腰上挂着的传呼机里,我装作低头整理餐盘,实际上却在暗中调整身上隐藏的录像设备,确保能清晰记录下他们的对话。 两个和我近距离打过照面的人——蒋入春和蓝凛淞都不在今天的饭局里。反倒是个我没见过的男子坐在主位,我小心翼翼的摆着盘子,由于摸不清此人的身份,心中十分紧张。 “左厅长,这可是我们精心为您准备的,希望您满意。”吕清阀带着讨好的笑脸,他递过来的不是普通的文件,而是一叠厚厚的红包,含义不言自明。 左厅长嘴角一扬,接过红包,眼神飘向一旁的女子。“满意,当然满意。今天这么辛苦,你们也不容易啊。” 别人都叫他左厅长,想来他就是蓝岛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左思明无疑了。 女子们随即靠了过来,低语轻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其中一位长得清清雅雅的,留着一头黑长直发,身穿情趣内衣,依在左思明怀里,用嘴巴向左思明口中渡酒。两个人唇齿相交,左思明的肥油手更是揉在她的rufang上,在她身上游走,停在她的隐私部位按揉个不止。 我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与作呕,继续摆放餐具,同时悄悄调整身位,确保藏在传呼机里的录像设备能够捕捉到每一个细节。 “这些事儿,大家心照不宣。”穆衡接着说,举起酒杯。“左厅长,只要您多关照,我们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 整个过程,我的手心冒着冷汗,但脸上依然维持着那副服务员该有的恭敬与顺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今天记录下来的,不仅仅是一场肮脏的权色交易,更是一场权力与贪婪的黑幕。 离开包厢时,我的心跳得异常快,脚步也有些不稳,由于心情紧张,我在农家乐里一时迷失了方向。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农家乐里乱转了一阵后,我居然迎面撞上了杜立!好在他没有发现我,我快速的闪到了一边的灌木丛里。 杜立的身边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位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妈,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居然就是那个在秀山乡的老尼姑,“瘸脚的狐狸”!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在夜色中将摄像镜头对准了他们。 我本来只是想录下左思明他们权色交易的现场,让秀山农家乐被查封,老板去坐牢,那样那群女孩就可以得到解救。谁知杜立他们的谈话大大的震惊了我,那个老尼姑和那位中年大妈居然是人贩子,她们在和杜立谈交易女人的“品相”和价格。杜立表示老尼姑一贯用的示弱法、求助法已经受到了社会的高度重视,年轻女生也不再容易上她的当了。他现在想要再进一批年轻姑娘,让中年大妈绑也好骗也罢,弄几个妞过来,要长相清纯、年龄二十岁上下的,不能随便从城里的夜总会挖几个夜场女来糊弄他。 我调整姿势,想录下更多的信息。却不小心碰到了灌木丛的枝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杜立立刻警觉,大喊一声:“是谁?!”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正当我铆足了力气要拼命的跑出去时,却突然发现一个女子怯懦的从走廊那边行来:“老板,是我。” 她看上去小心翼翼的:“厅长他们喝醉了,我出来小解一下。”我呼吸一窒,打量着女子身上的那身情趣内衣,她正是刚刚在包间里用唇喂左思明喝酒的黑长直。 我紧紧的捏着手掌,看着杜立毫不留情的呵斥她,用下流话骂她,然后将她赶回了包间。我趁乱一刻都不敢多留,从农家乐的后门遂走。逃跑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长直女孩,她正好也回过头看到了我,夜色深沉,但我好似依旧看清了她眼眸中那渴求自由与解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