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修不好
年迈脆弱的八音盒像一颗炸开的烟花，零件混着木块散落一地，那个漂亮的小人偶咕噜咕噜滚到那人脚边才停下。 事故发生的太快，立花流都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无神地低头看着一地狼藉半响才意识到自己的珍宝摔碎了。 立花流的心随着那一声咔嚓声变得透凉透凉，大脑嗡的一声，身形晃了晃。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特别是松田阵平在看到立花流那几乎要哭了一般的神情，内心非常自责。 “抱歉，小流。” 松田阵平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应该兴起逗他的。但所有的道歉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立花流自然是听到了松田阵平内心不断的道歉，还有萩原研二的担心。 这并不是松田卷毛的错，立花流抬头看向那个故意撞上来的人，是高桥，那个被他们落了好多次脸面的人。 高桥原本还有被他们无视的不爽，但看到立花流的仿佛要吃了他一眼的眼神后，顿时又爽了。 他很得意，故作不小心地夸张道：“哎呀，不好意思哦，没看到有人在这呢，不过你们也真是的，别站在走廊上挡路啊，你看这东西这么脆弱，不小心都摔碎了，松田同学，你要怎么赔啊？” 松田阵平很怄火，他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眼神凌厉地跟一把刀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去给他一拳。 高桥有点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了，他下意识地退缩了，“是、是你没拿稳摔的，管我什么事！” 走廊过道那么宽，松田阵平他们基本上贴着墙壁站着，剩余的空间足足够两个成年男性并肩而行，而且他们也不是站在拐角让人突然刹不住车，这么刻意明显，明眼人都知道高桥是故意撞上来的。 “你这混蛋还敢说？！你真当我们傻的，看不出你是故意的吗！” 松田阵平额角布满十字，他脾气本就不好，被三番五次挑衅，一个上步，捏紧的拳头就呼啸而去，但在半路的时候被发小给拦截了。 “萩原！你松开我！” “别冲动，小阵平。”萩原研二平时那温柔深情的紫色眸子此刻同样愠恼，他同样恨不得给他几拳，但他不能这样做。 先动手的人总是无理的，揍了高桥一时痛快，但事后追究起责任时，他们就处于下风和被动，到时候只会让高桥暗爽，估计对方会更加得意。 高桥被吓到了，他是知道松田阵平的，这人开学还没一个月，脾气差喜欢动手的传言就已经遍布，而且从刚才那个速度和拳风，若不是被拦下，肯定是要揍他的！ 他可打不赢松田！他只是看这几个人不爽，但几个都是大猩猩一样，只有这个小不点看起来最好欺负，所以他刚刚找到机会才故意—— 高桥被吓退了几步，他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众人的视线落到他脚下，高桥慌乱抬脚，露出了一个被踩碎的小人偶。 是八音盒滚落的人偶。 感受到松田阵平的怒火，高桥害怕了，“这、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说完生怕挨揍，扭头就跑。 可能是跑的急了，下楼梯的时候感觉脚边被绊住，一个重心不稳惨叫着滚下了楼梯。 高桥的惨叫震耳欲聋，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干懵了，两人急忙赶到楼梯口探头往下看，高桥躺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条腿不自然的扭曲，一看就是摔断了腿。 松田阵平吓了一跳，也不顾的之前发生的矛盾，刚准备下去看看情况就人从后面抓住了衣角。 回头一看，是立花流。 此刻的立花流让松田阵平感到一丝寒意，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双黑眸的周边仿佛有橘色调在隐隐发光。 “放着不管很快也会有别人送他去医院的。” 这么大动静必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而实际已经有人闻声过来了，“你靠的太近，小心被误会。” 立花流的冷漠让松田阵平感到陌生，立花流平时还是比较灵动的，安静的时候又一股淡淡的疏远感，但远称不上冷漠。此刻的立花流眼里毫无温度，甚至仿佛都失去了……人性。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和不适应，但他来不及细想，他把衣角从立花流手里拽出，三两步跳下去赶到高桥身边，“喂！你没事吧！” 这边的动静太大，不少人寻声围了过来，看到惨状后小声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打架了？” “不会又是松田吧？看走廊上的狼藉，好像是产生纠纷了。” “难道高桥被松田报复推下楼梯了？” “是自己摔的吧？萩原还帮高桥叫救护车了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他们路过立花流的房间时发现了地上散落的零件和八音盒的尸体。 两人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小时候他们送给立花流的生日礼物，对小流来说这件礼物的意义非凡，他一直都很宝贝的。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等两人赶到现场时，鬼冢教官也赶到了。 看到眼前的事故现场，鬼冢教官胃疼无比，断腿的高桥身边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有种种前科的松田阵平，而且高桥对松田阵平还很害怕，要说这两人完全没关系他才不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冢教官怒吼问道。 “他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松田阵平回答。 鬼冢教官的视线落在高桥身上，高桥抱着腿鼻涕眼泪一把流，模样狼狈不堪，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松田，在松田看过来的时候害怕地移开视线，“是、是我自己摔的。” 看到这个场景的萩原研二暗叫一声不好，怎么看都像是高桥迫于小阵平的威胁，才不得不改口的。 “我们看他摔下楼才过来看看……”萩原研二的话说道一半被迫噤声了，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充满怀疑和不信任。 这可是松田阵平的发小，帮他打掩护不是很正常吗。 意识到这点，萩原研二内心开始焦急。 因为有人投诉侵犯个人隐私，所以宿舍走廊是没有监控的。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松田阵平冷着脸一副与我无关随你们怎么说的表情，鬼冢教官知道松田阵平是不屑与干这种背后阴人的事情，如果是他肯定是直接动手打人才对。此刻即便他相信松田，但周围的议论声太大，舆论倾斜又没有证据证明松田的清白，这一瞬间鬼冢教官感觉自己头发都愁白了。 “他故意找松田的茬，弄坏了我的东西，自己心虚跑的时候没看路摔下楼梯的。” 立花流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稳不带一丝情感，冷漠的像个机器人，围观的人视线一下子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他依旧无动于衷，冷淡地扫了眼狼狈的高桥，朝鬼冢教官举起了手机，“我拍被损坏的东西时，恰好拍到了高桥。” 鬼冢教官闻言过来一看，视频里八音盒尸体散落一地，虚幻的背景里能看到一个身形与高桥极其相似的人慌张离去，然后惨叫着滚下了楼梯。随后画面一晃，视线抬高，看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赶到楼里口。 虽然看不清高桥的脸，但是却清楚的拍摄到松田和萩原，这足以洗清松田阵平的嫌疑。 恰好此刻救护车也来了，鬼冢教官把围观人群通通赶走，口头教育了他们几句就和救护车先离开了。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他拍拍还愣神的发小，“小阵平，你还好吗？” 松田阵平回过神，他神色平静仿佛习以为常，“我能有什么事。” 【都习惯了。】 松田阵平现在楼梯中层抬头看上去，比起他被误会，那颗豆芽菜的状态才让人担心。 立花流在人群散去的时候就跟着离开了，他也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担忧的跟在他身后。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他的。心里默默的这么说了句，但鼻子却酸了起来。 立花流蹲下来默默收起一地的碎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蹲下来帮他，他们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实在不知道这种时候要怎么开口安慰。 降谷零的手在碰到那个被踩碎的小人偶时顿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小流每次看着这个小人偶开心微笑时的模样，一瞬间怒意充斥，恨不得把罪魁祸首套个麻袋狠狠揍一顿。 很快捡碎片的人多了两个，伊达班长拿了个袋子也来帮忙收拾，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几个人沉默着很快就把地上的东西回收了。 “这个，要怎么办？” 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袋子，眼下的气氛有些尴尬，萩原研二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在松田阵平眼神的示意下，他把袋子交给了松田。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双手捧着袋子举到立花流面前，几乎是九十度鞠躬，很大声说了声对不起。 立花流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紧张地看了眼周围。 周围有人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但看到是那个松田阵平后，没人敢过来看热闹，立花流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没关系，又不是你故意弄坏的。” 可松田阵平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玩心大起，早就把八音盒那回房间，自然也就不会被人推了一把没拿稳摔坏了。 所以自始至终，松田阵平都觉得八音盒的损坏是自己的主要问题。 立花流自然听到了他内心的一系列活动，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只是默默从松田阵平手里接过了袋子。 啊，手抖了一下。 大概会被看出来的吧，自己其实真的很在意这个八音盒。 “没关系。”立花流垂下眼，额前的刘海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也隐藏了他真实的表情，“东西总有坏掉的一天。” 食品有保质期，物品也有保修期，无论是什么东西最终都会有坏掉的一天，坏了……那就丢掉好了，留在手里只会让人更加伤心。 立花流转身朝垃圾桶走去，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袋子丢进了垃圾桶。 动作流畅，仿佛没有一丝眷恋般，甚至还回头给担心他的几个人露了个笑脸。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立花流声音很轻，他避开了诸伏景光的触碰，“景光不是和零在谈事吗？你们继续好了。” 说完立花流独自回了房间，咔哒上了锁。 外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降谷零开口道：“去我那谈吧。” 他的房间离得最远，立花流既然说了那样的话，肯定不会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其他几个人当然没有意见，走了几步发现松田阵平不但没动，反而与他们行动方向相反，降谷零不由得发出疑问：“松田？” 萩原研二倒是立马领会。果不其然，松田阵平从垃圾桶将立花流丢弃的袋子重新翻出来，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破损，然后拎着袋子回来，“走吧。” “你？”降谷零神情复杂，“你想修好它？” 松田阵平撇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被呛了一声的降谷零一噎，“碎的这么彻底，你确定你能修的好？”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面上写满了倔强。 诸伏景光连忙出声，“zero的意思是想帮你。” 松田阵平张口就想拒绝，诸伏景光的下一句把他的拒绝给堵死了，“你应该不知道原本的曲子吧，这是zero当时挑的，我也不知道曲子哦。” 骗谁呢。 降谷零一脸无语，hiro这家伙……！竟然还扭开头了！果然是对他们两人密谈时的报复吧！ “那就拜、托、你、了。”松田阵平一字一顿，脸上写满了不情愿，“金发混蛋。” 最后那句倒是说的很快，降谷零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