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明明很乖
92 明明很乖
周冉冉一向胆大骄纵。 不止表现在乱敲主人房门,还有说谎不打草稿。 摆出一副被欺骗的模样,好像她真有发过这样决断的誓言却背信弃诺。 不颁坐小金人说不过去。 她暗自垂眸,瞄向裴译忱青筋延展的手背。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烟。 夹在冷白骨节间,缓慢地灼,随着修长指尖轻敲圆管,烟烬散落一地。 不多时,烟尾去到上方,与好看的唇形亲密无间,很快缭绕着卸去了焦灼味,裴译忱的视线如有似无。 没有表现出相信周冉冉话里一个字的样子。 却也没有不相信。 勾下来件外套扔到床上,心不在焉的让她披好:“什么时候的事?” 宽大的薄衫残留着清冽的雪凇后调,小雾深深吸进来一口,才咕哝着插话。 “我没有。” 可惜裴译忱根本没问她,也不看她,而是不慌不忙地掀着眼皮,等着周冉冉说明情况。 周冉冉僵在原地,讪讪地扯出来一套偷梁换柱的实话。 时间场景人物全部正确,都真实发生过且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只是内容天差地别,那日的“代替考核”变成了“绝不争宠誓言”。 小雾哑口无言。 周冉冉很快入戏,泫然欲泣:“……裴先生万万不能被她可怜的假象所蒙蔽,她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不配站在您身边。” “况且,她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在裴家。” 裴译忱表情不明,看不出来情绪。 越是这样,周冉冉越是心里发虚,视线来回乱跳,却又硬着头皮。 “她早晚会爬上别人的床。” 气氛凝重得像是死了。 片刻后,裴译忱漫不经心地掸了下烟灰,淡淡扯唇。 笑了。 “她决定不了这件事。” 周冉冉蠕动唇瓣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裴译忱冷漠地截断:“往远处看,冉冉,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得顾全大局。” 她噤声。 片刻后,不确定地问:“您……不打算带我走吗?” “您,您知道的,”她抹了一把脸,“老夫人一直不太喜欢我,还总是派人盯着我,若是您不在,我不知道她会对我怎么样……” 裴译忱掀了下眼皮,有些敷衍:“江恒留下来陪你。” 没有任何转圜空间。 前前后后的对话连五分钟都没有,小雾却觉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根秒针都在脑海中响动,也在有声提醒。 以上所有对话与她无关。 周冉冉是裴译忱看中且能获得偏护的,不像她。 除了身上这件蔽体的外套,她跟他的关联性聊胜于无。 她像个地道的旁观者。 小雾垂着视线。 拧着外套上那枚银质雕花纽扣。 拽得太用力,肩颈线条随之紧绷,又松开,小小的东西弹回襟口,浸入阳光里。 反刺到眼睛。 其实室外风清日丽。 周冉冉话里话外指向她,嗓音悬在了峭壁上,细而发颤:“那她呢?” “您今天的意思,是要带她走吗?” 小雾蓦然抬头,瞳仁炯亮,像从深涧中捞出来的,湿淋淋的月亮,照向他。 照到一双深邃的眼睛。 黑洞洞,藏在寥寥烟雾之后,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被发现也无动于衷,甚至还能一心二用,回应上一个话题:“不带。” 周冉冉松了口气,好似有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语速愈发轻快,“我会替您安排好她。” 听起来,像是在履行裴译忱内务管家的职责。 他不置可否,语气模糊在了白雾里。 “除了她。” 周冉冉:“诶?” “她就住这。” 周冉冉表情裂了。 他理都不理。 捻熄烟头,隔着薄薄的外套捏起她的脚踝骨。清晰的指骨沿着人体轮廓缓慢滑行,抵到下颌骨。 逼着她抬眼,撞向乌沉眼眸中的她自己。 小雾挣扎地摇了下头,攀住他青筋凸显的手背。 想缩回沁满木质香气的外套中,却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大口吸气。 “乖一点。”裴译忱垂眼,“别做不该做的。” “你不想挨罚。” 一边说,一边摩挲她纤细的喉管,带着她转移视线,看向周冉冉,“更不想连累旁人。” “她最多罚写检查,而你。” 裴译忱俯首到她耳边,不疾不徐地说了两句话。 小雾的身体骤然僵硬。 咬着下唇,脸上发烫。 片刻后,裹紧外套,跪到床边。 膝盖骨碰到瓷砖地,像冰块跌进了厚玻璃缸底,发出闷重的一声响,灰黑影子霎时黏附过来,光斑边缘映着她挺直的身板和姣好的侧脸。 这很矛盾。 明明她已经摆出了最卑微的样子,连看惯此类场景的周冉冉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可裴译忱还是岿然不动,最多也只是直起身体,看着她像一只真正的宠物那样膝行过来,扯着宽松的裤腿,仰视他。 “主人……” 斟酌措辞间咬到了舌尖,话都变得呜囔起来,语气却幡然坚定,“您不要相信她的话。” “她刚刚说谎。” “除了您,我不会在床上伺候其他人。” 不知道听到什么字眼,裴译忱淡哂,缓慢地抚摸她的头颅、脸颊,手机震了,他挂断,再震,还是挂断,几次之后,扔到一边索性不管,只低垂视线:“那她为什么说谎?” 明明话里的人指的是周冉冉,但作为当事者,周冉冉却一声不吭,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看着小雾将自己的唇瓣磨得粉淋淋,却又轻哑地张阖:“因为我喜欢您。” “我嫉妒您对她百般容忍,总是捉弄她。” 裴译忱神情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别见面了。” 周冉冉蓦地抬头,挣扎着想说话,小雾浑然不管她,回:“……是。” “每天罚跪半小时,抽脸五次,屁股十次。” “是。” “按摩棒不许摘,我会派人检查。” 小雾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轻缓地含住他的手臂青筋,讨好性地亲吻。 “我明明很乖。” 裴译忱眯着眼睛,隔着一层薄衫捏起她粉嫩的乳尖,等她痛吟,才低下头颅,贴上柔软的唇瓣,将所有闷咛都封进小嘴里,辗转间,嗓音低磁。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