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护自尊一直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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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鲁纳雷夫苦大仇深地站在小旅馆外面。 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钱有一半打牌输给了某只幽灵，剩下的在下船后连同钱包被一并偷走。只能说小偷有点良心，护照那些东西都给留下来了。 如何填饱肚子暂且不提，晚上要住在哪？总不能跟乞丐一样睡大街吧？ “…………” 回去是不可能的，都闹掰了。这样也好，没人会被拖累，真死了也不会有谁为这样的混蛋伤心…… 本性善良的法国人甩甩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然后他用余光看到站在自己身旁偏头看热闹的面瘫幽灵。 不是…这幽灵什么时候出现的？都看到了？我没钱被旅店老板赶出来的全过程？！ “流落街头。” 哈哈，还真看到了 “你来干什么？我可不回去。” “我没说要带你回。” 啊啊啊可恶我在说什么…！这样不是显得我其实很后悔想回去吗？！ 复仇者试图找回自己下午骂架大杀四方时的牛逼状态，刚准备另起话题，就被一个意外打断。 ——准确来说是他自己造成的意外 ——他肚子叫了 ——饿的 这也没办法吧？！下船后就喝了杯饮料然后去厕所被猪吓一跳接着遇到敌人没功夫吃饭！接着就大吵一架分道扬镳……身无分文的连旅馆都住不起拿什么吃饭啦！！！ 这面瘫脸敢笑我就、就……！ 可怜的复仇者涨红了脸，仍旧死鸭子嘴硬般绷直了嘴角，是一点儿不敢瞅向光明正大打量他的优雅男士——鬼知道他从哪儿得出对方气质优雅这一结论的，明明都凑到跟前看乐子来了。 梓沧毕竟是主动肩负维护自尊使命来的，为完成支线任务，他掏出某牛仔刚上供的热乎钞票在法国人眼前晃悠。 “好啦，去吃饭。” “咕唔唔——” 波鲁纳雷夫闭眼偏过头去。 “再拖下去，商贩可就收摊回家——” “……我去行了吧！” 波鲁纳雷夫选择向黑恶势力低头。 反正有鬼买单，不吃白不吃……逞强饿肚子难受的也是自己，不如痛快答应。对！才不是看在这面瘫脸的…没有取笑的份上！ ＊［波鲁纳雷夫］同意了邀请！ ＊【心情值】&【好感度】提升了！ ☆ 昏黄的光球有一半没入地平线。清凉晚风拂过街道，扬起烟火里的尘埃。 再寻常不过的路边摊、历经沧桑的桌椅板凳、热气腾腾的普通吃食，以及两位顾客。 一个坐姿散漫，却又有种奇妙的让这破旧小吃摊变成高档怀旧风露天餐厅的魅力，杵着脸静静观看对面人的吃播； 一个发型奇特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被盯得进食速度逐渐放慢，几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没绷住无情进食机器的人设。 “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 “用我这张脸下饭是奖励才对。” 法国人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认输。真佩服你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有够幽默的。” “奖品是？” “…………” 波鲁纳雷夫把吐槽强行压住，拿纸给自己擦手，将面部表情维持在自己认为冷漠的程度才再度开口。 “很遗憾，没有任何奖品。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快走。” 对方似乎想演绎一个吃完不认账的恶徒。 “见不得光的关系——现在不是正好嘛。” 可从来不把别人脸色当回事的幽灵依旧在发挥冷幽默。 「谁和你是那种关系了！再说那玩意跟现在的天色也无关吧？！」 平常的法国人一定会这样大声吐槽。 但现在的复仇者是一心只想推离主角团、打算自生自灭、害怕相熟友人因自己而死的不合格恶徒。 “啧，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的目的只有复仇，没功夫和你玩横跨地球周游列国的游戏。” “意大利有句话倒说复仇是一盘放凉了才好吃的菜，中文版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你要阻止我！？” 复仇者带着愤恨将纸巾攥成团，重重摔到桌上。 当然，轻盈纸巾能造出什么声响？它甚至都没能小小的回弹一下——起码有点观赏性。 谁家恶徒发泄情绪，跟小猫用被剪去指甲的爪子不轻不重挠人撒娇一样？ 见惯歇斯底里大场面的幽灵表示差评。 “我可没那么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梓沧将手向下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三年。先天的替身使者、自小练习剑术的你在母亲去世后便与meimei相依为命，直到三年前得知可怜的meimei在放学路上被J·凯尔毫无缘由的恶意折磨凌辱、失去生命。然后你开始追查蛛丝马迹，三年时间从法国故乡一路来到埃及，遇上邪恶吸血鬼——” “背井离乡、抛弃一切、尝试再无情感，只有让仇人血债血偿受尽折磨不得好死才能让meimei安息、才能平复你的苦痛、才能缓解你「为什么当时不在她身边」的悔意、才能停止对自己不配得到救赎的苛责……嗯哼？” 这并不是寻求认同的问句。 对面的男士仍旧平静看着他，没有一点儿绰绰逼人的强势，可波鲁纳雷夫仍然感到头皮发麻。 是了。因为梓沧平日里表现得太过松弛、太过随性、太过无害，既会旁观起哄，又会跟某位同流合污搞事不端架子，导致他几乎忘了这位是「范塔兹玛」 ——传奇到有些虚假的大人物，都市传说般的奇幻存在 ——现在流行的版本是「对他抱有恶意会迎接人生最悲惨的不幸」，顺便一提上个版本是「看到具体面容会被诅咒」 ——之所以更新是因为那不勒斯那边有很多人见过他跟分部负责人齐贝林逛街吃饭却安然无恙 更何况他还是一只幽灵，货真价实的、吃人的那种。 “……你懂什么？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可恶这面瘫脸都说到点上了！！！这是作弊吧？！！！ 复仇者像被戳破的皮球，连带着反驳都有气无力，能忍住不从幽灵能看穿人心的注视下逃跑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类似的复仇者我见过很多——他们为了名誉、权力、金钱或公平正义；为了宣泄、质问、渴求或内心平静；为了家人、爱人、友人或者自己。” 阅历丰富的非人存在垂下眼帘，像在回忆故事，也给了复仇者喘息放松的机会。 “理由与过程多种多样，但结局无非是成功与失败。我就只说成功的吧。” “成功就是成功，有什么好说的…” 波鲁纳雷夫觉得成功就是皆大欢喜。 “嗯，第一种。复仇成功让你感到快意和解脱，黑泥般的过去再无法束缚你，等待你的将是美好又充满遐想的未来。” “不都是这——” “第二种。” 发言被迫终止。 “人生只剩下杀死仇人这一个执念，它却在对方死亡后无法消散。你清楚知道逝去的永远回不来，一切不过是徒劳的自我安慰。茫然与空虚将在之后的日日夜夜慢慢腐蚀你，将心啃食得一干二净，直有死亡才能从中解脱。” “有点夸张？第三种。” 男士抬眸，明黄空洞的眼直勾勾盯着复仇者。 “——是什么都没有哦。” “仔细一想，苦难已经遭受，时间已经浪费，伤疤依旧存在，失去的依旧失去。” 他说得轻快，满不在乎。 “复仇对象的死亡日期只是提前了那么几年，却种下了又一枚仇恨的种子，一枚接着一枚，永无止境。” “倒不是大度或甘愿吃亏的圣人，人想杀就顺手杀了不需要理由。只是，最后地球照样转，日子照样过，后遗症如影随形没少受罪。复不复仇现实都是如此，没别的可能性。所以说嘛——” 拉长音的家伙相当事不关己，言语中表现出来的些许烦恼与挑选下午茶点相比还要弱上几分。 “什么都没有。” 梓沧用手指比了个叉，重复了一遍。 波：“……………” 唯一听众显然没多余心思接话茬了。讲故事的幽灵也不在意，掏出厚厚一叠钞票放在桌上。 “亲人被害这种事我还是能共点情的，就祝愿你是第一种吧。” “à demain（明天见）” …… 光球彻底地平线吞没，天空乌云密布望不见繁星。冰冷晚风吹过街道，也扫不走雨前的憋闷感。 再寻常不过的路边摊、历经沧桑的桌椅板凳、凉透的残渣剩饭，以及一位顾客。 发型奇特没有眉毛的顾客望着桌上数目可观的钞票久久不语，最终将它们妥善收好。 “……à demain.” ☆ 12.12 早晨 雨过天晴。道路散落些许水洼，两旁商铺开始营业，迎接新的一天。 复仇者与牛仔间隔六米面对面对峙放狠话；复仇对象混迹人群等待最佳偷袭时机；占卜师和樱发高中生正从两个方向分别赶来；另外两个在稍远的位置，在第一回合尘埃落定前赶不过来。 演员就位，好戏即将开场。 谁也看不到的幽灵在最佳观赏台站定，袖手旁观。 ～～第一回合～～ ＊荷尔·荷斯使用手枪外形的替身［皇帝］向波鲁纳雷夫射击！ ＊波鲁纳雷夫让［银色战车］脱掉铠甲提升速度，试图打掉那颗进行直线运动的子弹！ ＊……可惜没有成功！ 子弹也是替身的一部分，这意味着荷尔·荷斯可以自由cao控子弹路径。它轻松躲过战车的斩击，直冲敌人面门。 复仇者即将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 ？？？？：“——波鲁纳雷夫！” ＊全速奔跑过来的阿布德尔扑倒波鲁纳雷夫，「闪避」困难成功！ 你还别说，要不是荷尔·荷斯为了炫技耍帅让子弹多拐了个弯，速度也放缓到人眼能将将看清的程度，正常人类哪跑得过子弹 回到场上，被昨天刚闹掰的同伴救了命，复仇者显然心情复杂。 波：“阿、阿布德尔…” 嘟：“我不放心就按沧说的位置来看看…这不是被我说中了吗！你太过自大了波鲁纳雷夫！！” 波：“……” 被劈头盖脸大声说教的复仇者看起来是打算放弃乖乖服软道歉的选项了。 波：“你还想现场说教吗？！” 嘟：“敌人对你可是知根知底！虽说你以前一直是单打独斗过来的，可今后凭你一个人是赢不了的！” 他俩对面的耍酷牛仔用嘴接住方才攻击时扔到空中的烟，浅浅吸了一口。 荷：“你可真会坏我好事……果然我不适合单打独斗。” ＊方才打空的子弹转而向阿布德尔飞去！ 嘟：“快闪开波鲁纳雷夫！子弹回来了！［魔术师之红］！” 红色替身应召显现，随时准备用高温融掉那颗略显单薄的子弹。 此时，这场戏的最后一名演员自街道尽头登场，他可以清楚看到占卜师身后的水洼里映出了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形替身，举着袖剑向全然不觉的占卜师背后刺去。 花：“——！” 嘟：“呜…！水坑里——” 占卜师下意识回头，可身前的子弹此时已抵达他的额头。 ＊［倒吊人］偷袭成功！ ＊［皇帝］命中目标！ 波：“什……？！” 这一切只需短短两秒。占卜师重重仰面倒地，没了声息。鲜血从他背后淌出，额头正中也糊着一层让人不敢细想的红。 荷：“运气真好～J·凯尔的镜子和我的枪都很怕阿布德尔的火焰，我们都把他当克星，这局陆军棋里已经没有我害怕的棋子了～” 花：“阿布德尔先生！……怎么会…！？” ＊跑入战场抱住占卜师身体探查脉搏的高中生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阿布德尔］再起不能！ 波：“…………” 看着这一幕的复仇者偏头啐了一口，又踢了脚沙土，背过身去。 波：“爱教训人就是这个下场。活该。” 花：“你说什么波鲁纳雷夫？阿布德尔先生是因为担心你才——” 波：“谁要他救我了？！爱管闲事、好出风头又蠢得要死才会被人干掉！就是因为会被这种人拖累，我才选择了单独行动！” 花：“混蛋…！他救了你，你怎么能这么……” ＊高中生注意他复仇者脚下多了几处湿润，随之而来的是对方压抑不住的呜咽。 波：“呜、我最受不了…最受不了有人死在我身边了！！这种事…我真的受够了！！！” ＊复仇者早已泪流满面。 ～～回合结束～～ ☆ 人是需要磨练的。 波鲁纳雷夫的冲动性格就需要这么一场突如其来又印象深刻的好戏来打磨。 价值连城的漂亮宝石前身都是其貌不扬容易被忽略的原石。它们需要被发掘、被擦去尘埃、被精心研磨，绽放出诱人光彩。 没有夸人的意思，但「阿布德尔死亡」就是波鲁纳雷夫成长的契机。 他当然没真死，背刺时因为下意识回头让子弹没有打进颅内，捡了一条命。荷尔·荷斯觉得稳了也没细究。现在是假死状态 不过放着不管就真完蛋了，失血过多内循环紊乱什么的 梓沧站在屋顶上，看着花京院把波鲁纳雷夫一拳揍进路边卡车里先行撤退。 事先安排人准备辆带钥匙的车真是做对了，不愧是我 “……他们超出射程了，不打了吧。”地面上原地不动的牛仔眯眼扫了一圈周围玻璃，很是谨慎，“J·凯尔也追上去了。那个阿布德尔就……呜哇！旦那你一直在房顶上？！” “看到了。” “欸…？我、我可没放水哦按旦那的要求！” 为表诚意，荷尔·荷斯将嘴里的香烟取下并挺直腰杆，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会拐弯的子弹好酷，好厉害——” “呃、是么…旦那喜欢就好……” 幽灵从房顶轻盈落地为他拍手称快，牛仔却差点被这大喘气整得心脏骤停。 “快走吧，一会儿被另外两个人群殴我可不管你。” “——那我撤了！回见旦那！” 看着牛仔战略性撤退，梓沧慢悠悠走到快要成为真尸体的占卜师身边蹲下。 …很稳定，事先设下的保险没被触发 身体机能完蛋的情况下将灵魂强制困在里面不让溜走，很大可能会变成五部布加拉提那样的丧尸状态 吸血鬼也跟尸体似的，可性质到底是不一样。唔，另外找个活力满满新躯体塞进去的话…… 乔：“——沧！” 承：“阿布德尔他…” 赶到的乔瑟夫和承太郎先后出声。 乔瑟夫单膝跪在梓沧旁边，伸手去摸占卜师的颈动脉；承太郎站在一旁神情严肃，盯着占卜师的胸膛试图发现呼吸起伏。 ——结果当然是没有。 街道上的零星路人早在占卜师倒地不起时就散了个干净，舍不得商铺的店长们也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冒头，生怕招惹是非。 “请躲在店里的人出车去医院，承太郎，阿布德尔现在是假死状态。乔瑟夫就…姑且用波纹应应急，延长一下黄金救援时间。” 自认为是善解人意小幽灵的家伙看够两位人类的复杂微表情、满足自己恶趣味后才打断寂静，体贴公布答案。 承：“……好。” 乔：“呼…摸不到颈动脉搏动差点以为我用错手——” 梓：“好强，随口就是地狱笑话。” 乔：“对吧～” 承：“。” 唯一正经未成年双手插兜转身就走，看来是不想和另两位边急救边聊天的成年组合“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