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剧情章

    在结界内找人并不简单，游戏已经开始了不少时间，足够让大部分人意识到真的会死，容易被发现的弱者，自然要多问些情报。

    可只要野良开口，气氛就会变得暧昧不清，即使换成五条悟去询问，对方的眼神也依然会黏着于他身后的野良，五条悟便会气愤的杀人。

    “一个个的……一个个的都是这样……”五条悟嫌弃的碎碎念着，在望向野良时变脸极快，挂上温和甚至有些天真的笑容，“我不会让人夺走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诅咒，名为爱的诅咒，野良非常庆幸祂的庇护能够抵抗这些话语，即使他答应，发誓，也不会真的被诅咒。

    咒术师越是挣扎就越是能引起五条悟的兴致，能从他手下逃走是不可能的，愉快的狩猎让他没注意到已距离野良太远，他没能给出致命一击。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来着？

    杀人是不对的，在想到这一点之后，五条悟双手捂住了头，所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回忆起来，在众人之间的丑态，被碾碎的废墟，他看见手上殷红的血。

    不以杀人为目的，他在肆意的追求虐杀所溅到的，人类的血液。

    被所谓的道德束缚在听话的壳子里，众人所害怕发生的正是他如今所为，他努力克制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愤怒和绝望混合在胸腔，可野良的手落在他的肩头，那怒气变立刻烟消云散了。

    他急切的握住那只手，近乎虔诚的捧起，无需思考，只有疯狂的爱意占据着大脑，“你找到我了。”

    野良嫌弃的瞥了一眼蹭手上的血，默不作声尝试抽走却根本抽不开，扭头看见倒地的人还留着一口气，“只不过是蝼蚁而已，不值得你犹豫吧？”

    五条悟连看都没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当然，什么都不可能影响我对你的爱。”

    他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在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之前，野良紧急抽回手，“新的规则追加了，分数可以转移，就是说你也可以不杀他们。”

    结果五条悟没在意什么规则，盯着他问道，“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到底是哪个人被你看上了？你想被别人抢走吗？”

    一连串的问题简直头大，不能距离太远也不能太过亲密，真是麻烦的家伙。

    比起五条悟的斗志，野良更想找到该死的羂索，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居然会被迫参与这种游戏。

    那老狐狸不想被发现就根本找不到，野良更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利用到什么程度。

    率先追上他们的是悠仁，一如既往的神智恢复极快，上来就直接拼命，但五条悟挡下了攻击，轻而易举。

    伏黑惠的突袭从他的影子中浮现，剑快到避无可避，野良紧急抓住了剑身，才发现那居然是悠仁的封魔剑，“你——”

    预想中的术式没有发动，他听见了从剑身中传出的叹息，那个熟悉的声音近乎残酷，“你确实变了……”

    简单的一句话，或者说仅听到这声音，光是他的存在就能激怒野良，“唯独你没资格说我！”

    “……我一直不愿相信我所看到的，”加茂宪伦的语速很慢，那代表着他正在思考，野良几乎要厌恶自己竟还记得，“你怎么能……怎么能……”

    但他无法毁掉这把剑，剑也无法刺破他的庇护，伏黑惠的攻击已追上，野良在愤怒之下抓住他的头全力砸在了地上，“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我总算明白了，你得到的不是庇护，是诅咒。”

    无人真正把野良逼到出手杀人，连五条悟都为此怔住，惠倒在地上，血腥味刺鼻到哪怕不用六眼也能看到，逐渐失去的生机，“……惠……”

    “伏黑——”比他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悠仁怒吼着冲了上去，那本就是他的武器，用得也更为自然，当黑闪穿透了灵魂，野良茫然间回到了百年前那间小屋。

    “感谢您，封魔剑的主人。”随着熟悉的声音，野良惊诧的看到加茂宪伦走进了房间。

    仍是当初的少年，他低头看见自己缩小的手，几乎要迷失在这错愕的景象中，而宪伦走近他，“回忆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本性并非如此。”

    “……事到如今你又想改变什么？”野良却已经不再懂少年的心在想什么了，“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你选择了和我不同的道路开始，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

    “不，是我一直在等你。”宪伦牵起他的手，苦笑着像搞砸了事的小孩，“我最后只记得沉入海底，结果再醒来就已经是羂索的记忆。”

    加茂宪伦在他们决定要殉情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野良也应该在那时候死去的，他的神庇护了他活下来，等到了加茂的家主结婚的消息。

    因而错失百年。

    他终于意识到了宪伦的想法，纠正当时的错误，迎接他的死亡。

    爱是诅咒。

    “不要！”野良尖叫起来，他只觉得那时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打算为这点事而放弃生命。

    宪伦被他打痛了手不知所措，不明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啊真是够了，我本来就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野良烦躁的挠着头，再没有什么形象可言，“那时候只是喜欢你才演了下去……”

    “我啊，我的本性就是这样，”野良的形象恢复正常，大声的朝着看不见的方向喊道，“自由散漫惯了，才不管别人去死，在遇见你之前就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加茂宪伦抬头望着他，怔忡着忽然微笑起来，“我知道，那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气氛凝滞下来，野良看向他的视线认真而决绝，“即使活下来的人是你，我也不会那么演一辈子的。”

    “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宪伦只是淡然的问道。

    “……爱过。”野良回答之后，表情也变得释然，两人对视一笑，笑得像当年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就什么都能做到。

    “看来我应该离开了。”加茂宪伦垂下眼眸，灵魂逐渐碎裂，如灰尘般向上飘起，成佛的灵魂不再受到任何术式的束缚。

    悠仁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以为像野良这样的人，被自己造的孽带走灵魂，就该是他的报应。

    事实却是连这样的人，竟然也付出过真心，明明懂得伤痛的感受，却又能如此残忍，在他们交手的时候，伏黑惠已完成从死后复生的过程，心惊的摸着额头，确认那里仍然是完整的。

    直到看见伏黑惠的动作，五条悟才脱力般的倒下。

    亲眼目睹的冲击压过了野良的影响，理性和疯狂的对抗超过了身体的负担，自动运行的反转术式停止，大脑无法承载六眼所能看到的一切。

    蓝色的瞳孔无意识的望向天空，于人类无法触及的深处，祂的视线回望于此。

    “啊呀……”祂并没有如宿傩所说，而是在教导真人，即使以祂的沟通方式，直接将思想塞进真人的大脑，咒灵也能接受和理解，而不至于像人类一样崩溃，“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真人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祂是在说话，总算清醒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差点就被将军了。”祂漫不经心的说道。

    “被谁？”一下子勾起了真人的好奇心，他差不多能够理解祂的存在，犹如星球一般，由无数灵魂组成的集合意识体，异界的神明，竟也有能威胁到祂的存在。

    “这个‘世界’。”祂温柔的笑着，“你不觉得祂很浪漫吗？带着月亮的尸体旋转，无尽的圆舞曲。”

    “要是扔掉，潮汐会淹没一切的吧？”显然真人并不想懂到得这份浪漫，即使他手中拿着一本浪漫的文学作品。

    哪怕真人并不情愿，他与其他的诅咒不同，诞生于人类的诅咒，比任何诅咒都更像人类，也无比在意自己的起源，为何人与人之间会相互诅咒。

    不只是能沟通，真人的思考能力才是他作为咒灵最可怕的地方，拥有比人类更多的成长空间。

    祂将里香的空壳显现出来，已然死去的咒灵尸体，在祂的掌中毫无反应，“我认为她已经死了，但若是交给你。”

    本应没有意识的空壳，在真人警惕着接过的瞬间，从闭合的眼中纷纷流下泪来，“啊啊……”

    沉重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那并非对于爱情的不舍，真人瞪大了眼睛，这是身为咒灵的耻辱，里香在向他请求解脱。

    “有意思，”祂倒是不意外真人会为此愤怒，一旦触碰到灵魂的本质，就会察觉式神也不过是扭曲了意志的一种方式，“你要怎么做？”

    “……解开束缚她的术式。”真人尝试着改变灵魂的形态却没有起效，那是更加复杂的知识。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吗？”祂逗弄着将一个咒灵球扔给真人，“像这样的球还有上千个，若是全都解开术式，你要怎么做？”

    咒灵之间，本来就是弱rou强食的规则，要是陀艮还在的话，真人大概会笑着扔给他吃掉。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同伴了。